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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清后院再定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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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药高烧, 人都昏沉不醒人事了。来诊脉的大夫仔细看过后摇了摇头:“这位姑娘风寒侵体。 本来底子就弱,加上拖得久了,饮食上不调和, 为祛火又吃了寒凉的东西。 如今烧成这样儿,怕是熬不过去了。

先开一副药吃,用姜汤为引赶快灌下去。 能发汗还好,发不出汗来老朽也无能了。若早几日还好些, 如今——怕也难有大的指望了。”

“请大夫去那边开方子。” 绮年刚让如鹂把大夫请出去,秦王妃就指着香药的丫鬟喝道:“这是谁耽搁的病情?是想着拔了眼中钉肉中刺不成?这样的奴婢要来何用?心里连个主子都没有,统统发卖出去!”

绮年知道她这是指桑骂槐在说自己,也并不做辩解。 只问香药的丫鬟:“香姑娘病成这样,为何不上节气堂禀报?”

伺候香药的大丫鬟哭道:“世子妃说不让奴婢们乱走——”

如鸳抢上一步斥道:“胡说!你有正经事禀报,难道也是乱走?你们自己当差不经心,还要诬赖世子妃么!”

秦王妃冷笑道:“好好好,主子这里的话还没说完呢,倒有丫鬟上来插嘴的份了。世子妃真是好规矩啊!”

绮年淡淡道:“王妃切勿动怒。 如鸳是替我问这丫头的话,我虽不好与她对嘴,也不能让人把这事栽到了我头上来。”从前她在秦王妃面前自称儿媳,眼下用不着了。 已经是性命相逼了,还装模作样的做什么!

秦王妃冷笑道:“成亲没有半年,屋里头发卖一个、抬出去一个。 说出去、外头人还道郡王府苛待妾室,王府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绮年不跟她纠结这些,转头问丫鬟:“ 这阵子忙乱,不让你们随便出夏轩,每日里也有来送饭的婆子。 为何不让她们代为传话禀报?”

她这些日子确实因为外头的事来势汹汹,完全把香药生病的事忘到脑后了。 若是有人来说一声,她也不会连大夫都不让请的吧。

丫鬟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绮年正要再问,采芝忽然从外头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世子妃,都是婢妾的错。小雀自己不敢出去,托了奴婢向世子妃回禀的。

奴婢看这些天世子妃忙得厉害,就自作主张不曾禀报,只去小厨房熬了汤药给香药喝下。原想着过了这阵子再—— 没料到香药就…… 都是婢妾的错。 王妃要罚就罚婢妾,并不与世子妃相关的。”

秦王妃怒瞪着她:“ 人命关天的事你也敢耽搁,怕是巴不得死了一个香药,这院子少几个人罢?既然全是你的过错,来人,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立刻发落到庄子上去!”

采芝伏地痛哭,秦王妃身后的两个婆子便来拖她。 绮年皱眉道:“且慢。”

采芝伺候赵燕恒数年,又是因为变故才做了通房。 听小雪说、她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夏轩里,从不曾像紫菀香药那样变着法的献媚。就是赵燕恒自己说起采芝也有几分愧疚,只说她是个本分人。如今赵燕恒并不到夏轩来,香药死了对采芝又有什么好处呢?

“伺候香药是这些丫鬟们的事,转托别人本就是失职,要罚也该一起罚了。”香药身边的这几个丫鬟,不无秦王妃当初送进来的人。

这时香药的丫鬟也哭喊起来:“世子妃,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膝行几步爬到秦王妃身前,“王妃,采芝姑娘是去说了的,头几天就禀报给世子妃身边的珊瑚姐姐了!”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落到了绮年身上。 采芝身子一颤连连磕头道:“婢妾并没有告诉珊瑚姑娘。”

香药的丫鬟转头哭道:“姑娘你怎的这样说话!当日你端汤回来就说在小厨房见了珊瑚姐姐,将事情禀报了,珊瑚姐姐才把熬的汤分了你一半。怎的这时候你又说没有了?”

采芝头也不抬,伏在地上只是颤声道:“那……那日世子妃屋里事情极忙的,我只在厨房拿了碗汤,并没……并没跟珊瑚姑娘说什么。 回到夏轩怕你们着急,才敷衍几句的……”

绮年心里微微往下沉。说到汤,她还记得那天立春回来,她让珊瑚去小厨房弄些茶水点心来,珊瑚昏头昏脑弄来了熬的汤。香药的丫鬟能说出汤的事,可见采芝确实见到了珊瑚。 而珊瑚就是在那天要求回吴家的。这么说,采芝是在替珊瑚脱罪?

秦王妃刚刚听见珊瑚的名字,采芝就将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她心里暗恨,道:“既是你一派胡言,那就拖出去打!”

“王妃事忙,这里就由我来处置吧。” 绮年看了如鸳一眼。

如鸳会意,马上叫过两个看守夏轩的婆子,将秦王妃身边的两个婆子挤开:“拖下去!”

秦王妃锐声道:“世子妃,王府家规,犯了错的婢仆都要到二门受刑!”

“这是自然。”绮年指指香药的几个丫鬟,“把她们都送到二门上去。”

“那采芝呢!”秦王妃真是恨极。好容易有机会抓到绮年身边丫鬟的错处,又被采芝搅了。

“采芝是世子的通房,并非普通婢仆,自不能去二门受刑。”绮年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待世子歇息好起来,自然会处置。”

秦王妃气得脸都青了。本来是极好的机会,即便不能将绮年置于死地,也可能将她休弃。却不想外头的事风云突变,家里赵燕恒及时赶了回来。昀郡王此时还呆在书房里不见人,也不知道究竟跟赵燕恒说了什么。功败垂成,她怎能不恼火?

绮年的话却也有理,采芝如今并非是个丫鬟,若是拖到二门受刑,赵燕恒的脸面何在?便是昀郡王也不能答应的。秦王妃再气也只能恨恨地甩手道:“世子妃还是当心些罢,便是再不容人,外头脸面上总是要好看些的。”

绮年低头道:“多谢王妃教诲。 我年轻没城府,实在做不出笑里藏刀的一套。若是外头失了脸面,还请父王和王妃恕罪。”

秦王妃气个倒仰,冷笑道:“我好心劝你,你自己不要脸面了,我又何必多嘴?走!”

姚黄搀着她,觉得她的手都在发抖。眼看着出了节气居,忙低声道:“王妃仔细自己身子,切莫动气伤身。”

秦王妃冷笑道:“不过是仗着世子疼她,就敢这样顶撞我!好好好,我当初走了眼,没看出是个胆大的! 她且收着些,哪个男人是不贪新鲜的?日后新鲜稀罕劲儿过了,有她哭的时候!”

绮年看着秦王妃出了节气居,这才转身去了采芝的屋子。

采芝被关在屋子里正发呆。看见绮年进来,连忙起身跪下。绮年看了她片刻,轻声问道:“香药之事你对珊瑚说过了,是么?”

采芝跪在地上半晌不敢抬头。良久方低声道:“婢妾不敢欺瞒世子妃。那些日子院子里乱,香药又受了罚,她身边的丫鬟都怕连累到自己,不敢随便出夏轩。

婢妾想,香药受罚是她自己逾距不守本分,世子妃也没说过就要她死。 那日看她病得可怜,婢妾就借口去小厨房要些汤水,想着能替她向世子妃禀报一声便好了。”

绮年心里又往下沉了些,道:“你为何不曾向我说起这事?”

“婢妾……婢妾出了夏轩才知道世子妃把人都召在屋里说话。 婢妾虽不出来走动,也知道府里是有些要紧的事,不敢随便去打扰。好容易看着珊瑚姑娘出来,婢妾就与她说了。

珊瑚姑娘当时也是心事重重的,将熬的汤分了婢妾一半,说会将婢妾的话转禀世子妃,就叫婢妾先回夏轩。 她说院子里正忙着,不叫婢妾胡乱出来走动。”采芝呜咽出声,“都是婢妾糊涂。 后来听说珊瑚姑娘回了吴府,婢妾就该想着再出来向世子妃禀报的……”

“不是你的错。”绮年轻轻摆了摆手,“是我的疏忽,倒让你替我顶罪了。”

采芝忙擦了泪:“这是婢妾糊涂。 丫鬟们胆怯图省事,怎能怪世子妃呢。方才奴婢听着话就想,定是珊瑚姑娘事忙,不曾与世子妃说。 王妃又想着借此——” 忙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婢妾该死,不该妄议王妃。”

绮年叹口气:“委屈你了。只怕你要在夏轩禁足些日子了。”

采芝拭泪笑道:“世子妃的话婢妾哪里敢当呢。平日婢妾也是在夏轩里,向世子妃请安才出的夏轩。 如今说是禁足,不如说是世子妃免了婢妾的请安,哪里说得上委屈呢……香药年纪还轻,不知有没有救……”

绮年也不好说,叹了口气吩咐丫鬟好生伺候着:“若想跟香药屋里那些人一样、捧高踩低,二门那边就是下场!”

丫鬟们一迭声地答应了,绮年才起身出来。 对如鸳道:“采芝这边的东西不能少。”

如鸳连连点头:“世子妃放心,奴婢一准记得。”

如鹂忍了良久,这时候才忍不住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才不过是一些风波,珊瑚就急着撇清自己!她要走也不要紧,怎么也要把话传清楚了! 采芝还算是好的,今日若是说出珊瑚来,王妃少不得又要责怪世子妃了。”

“她是伺候世子的人,跟王妃自然不是一伙的。”绮年叹了口气,“等这事平息了,该早点替她相个好人家嫁出去。说起来,我早给香药找个人家,她再有不是,也没有死罪的理儿。再去看看,看她喝过药有没有起se 。”

绮年还在香药屋里时,赵燕恒已经将白露等三个丫鬟和立春立夏都叫进屋里 : “我出去这些日子,你们是怎么伺候世子妃的?”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赵燕恒声音平静,这些人伺候他多年,谁都听得出来,赵燕恒话里带着怒意,只是尚未发作。

“怎么,你们都不知道是怎么伺候世子妃的?”赵燕恒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立春脸上,“事发至今日,你都查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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