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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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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总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残忍和冷酷。”贞元公主脸se 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终她还是闭上了眼,苦笑了一下,眼角落下两行浅浅的泪珠。

贞元原本就生得美如夏花,如今这般楚楚可怜,娇花带泪,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最让人心怜和柔软的时候,

只可惜她这番心思与模样算是白费了,只能说妾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百里青一脸冷漠地看着天空的一轮弯月,眼底有一丝不耐掠过。

他原本就是个对女人没有什么耐心的刻薄性子,最讨厌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所以才对西凉茉那种性子青睐有加。

因为西凉茉大部分时候的眼泪都是虚伪的泪水,也就是所谓鳄鱼的眼泪,不过是在掩饰她百转千回的目的与倔强罢了,百里青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对手越是有骨气,他越是喜欢搓磨。

所以那时候的西凉茉反而勾引得百里青心头痒痒的,非喜欢看她掉泪的模样,别的时候不舍的,那么自然也就是在床第之事上变本加厉地用了花样去撩拨和蹂躏自己的小狐狸。

唔,说起来自家的这只小狐狸最近似乎越来越放肆了,总是变着法子给他下醉红尘,他迟早得让小胜子领人把那些酒全都倒进鱼池里。

贞元哪里知道自己在这里忧伤自怜的时候,那一头正主儿看似沉默以对,实际上心思早已经飘到了别的女子身上去了。

见着自己独自流泪了半天,也不曾换得一句安慰,更不要说有人过来抚慰自己了,贞元公主也只好收了泪水,心中长长地暗叹了一声,看者那人姿容绝世,目se 如莲,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施舍给自己。

贞元公主忍不住苦笑,到底……到底还是不能得偿所愿,连他一句宽慰之语都不曾得到过,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情,动心,但是却换来一片相思意尽付了流水,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垂下眸子,拭了泪,收整了情绪,想要就这么挺直了背脊,高傲地离开,可是终归还是忍不住回了头,看向百里青,想要伸手去碰一碰他的脸。

但是下一刻,百里青的话就瞬间让她僵在当场:“上一个未经本座同意触碰本座的蠢物,如今骨头上的花都已经开放得极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慢条斯理,没有一丝脑se ,也没有看她一眼,眸光懒洋洋地瞥着那天空中的一轮明月,却仿佛知道她打算要做什么一般。

贞元公主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她自嘲地道,一个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的男人,甚至看你一眼都要嫌弃的男人,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她终是转身,大步就要向假山外走去。

而这个时候,百里青隂 魅凉薄的声音再一次在她背后响起:“本座素来不喜欢蠢物觊觎,觊觎者从无什么好下场,尤其是那种不怀好意,又蠢,又丑陋者,你既嫁入我天朝之门,便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地做你的天朝妇,宁王妃,这一次,看在宁王的面子上,本座放过你,若是让本座知道你有不轨之举,这宁王妃换个人做,也不是不可以的,而司礼监药司监素来缺药人。”

百里青,慢条斯理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隂 怖妖娆的气息,仿佛有来自地狱灵界的风在贞元的身后吹了一口,让她瞬间起来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汗毛倒竖。

她下意识地顿了顿身形,就匆匆忙忙地转身跑开了来。

贞元公主匆忙离开百里青身边之后,一路不曾停歇,回到了自己的绣楼里。

绣楼里,祭月、祭香、祭蓝、祭红几个大宮女早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声张,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什么时候回来,又要应付外头宁王府的丫头婆子们甚至主子们。

如今见了自家公主终于回来了,几个大宮女齐齐松了一口气:“主子,你终于回来了,吓死咱们了。”

穿着一身新娘喜服冒充贞元的祭月匆忙掀开了盖头,又脱下了衣衫,让贞元公主换上。

贞元公主一言不发地换上之后,静静地坐在床上,任凭几个大宮女怎么旁敲侧击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皆是一言不发,几个大宮女无法,见人也回来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惟独祭月与贞元相处时间最长,是患难之中过来的,看着她盖头之下,有一滴滴的泪珠滚落下来,滴落在艳红的喜服袖子上,将一件艳红的喜服染得更红,祭月亦心中凄凄然,深深叹了一声——冤孽。

殿下怎么会喜欢上那魔一样的九千岁,是敌国首脑也就不说了,人类爱上邪魔,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

且不说贞元在绣楼里暗自垂泪伤心,只说小胜子站在假山之后,看者贞元公主匆忙远去的背影,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一路小跑向百里青:“爷,您这回怎么对那贱人客气起来了?”

百里青冷淡地看了小胜子一眼,见他一脸抱怨的模样,便伸手一敲他的脑门,冷冷道:“本座的事情何曾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小胜子一听,赶紧捂住自己被百里青狠狠敲中的额头,嘟嘟哝哝地道:“千岁爷,不是小胜子要管您闲事,只是您可别让夫人误会了才是,说不定这就是西狄人的离间之计,让贞元那个丑八怪来勾引您,然后那个百里赫云去勾搭夫人,要不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贞元那风骚的丑八怪才在这一头勾搭您,百里赫云就和夫人在池子边赏月听音了……。”

百里青闻言,忽然低下头来,睨着小胜子,幽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森芒:“你说什么?”

——老子是cosera君大人司礼监首座的扮相美貌气势惑人的分界线——

一首子曲毕,还有余音袅袅。

西凉茉忍不住点头赞道:“想不到陛下还有这一手,以叶为笛,其声幽幽,天然去雕饰,极富自然之se ,实在是妙音。”

听惯了那些华美的丝竹之音,这样的山野之音有一种天生之美,尤其是百里赫云确实吹得极为动听。

百里赫云看着她,眸光微闪:“我以为督卫大人会更喜欢丝竹之声,莫不是在恭维于我。”

西凉茉淡淡一笑:“您不必太过自谦,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您的曲声倒不似长期浸婬 权谋者喜欢的,倒有点……。”

“倒有点江湖飘零客、山野村夫的味道,是么?”百里赫云亦一笑接话。

两人相视一眼,倒是忍不住齐齐笑了起来。

西凉茉微微摇头:“所谓阳春白雪,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不也是浸婬 山水之中,远离尘世纷争,方能有此妙音传说留下来么,陛下若是不涉权势,不在朝,在野说不定也是神仙样的人物,只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这是西凉茉说的实话,百里赫云此刻,身上确实有一种山外客的气息。

百里赫云眸光深沉地看着她,忽然问:“若是真有这样所谓神仙样的人物,你可愿意与这样的人做一对神仙眷侣,如西施范蠡泛舟湖上,远离权势纷争。”

西凉茉一怔,看向百里赫云,他站在一池碧水边,长身玉立,俊美英挺的面容上有一种淡然出尘的气息,静静地看着自己,眸光幽深之中仿佛又有无限深远之意,却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是喜是怒,是悲是忧。

他仿佛不过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又仿佛别有深意。

让西凉茉沉默了一会,她方才看向天边,伸手优雅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发鬓,随后淡然道:“虽然说人世间常有所谓身不由己,但若非人心所欲,权势熏心,爱恨嗔痴怨,放不下,求不得,求得之后,尚且有不满,真如那出家人剃了三千烦恼丝,遁入佛门,一心清净,又哪里来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她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这样的俗人,既然已经是权势爱恨皆放不下,自然是做不得陪人泛舟湖上这样风雅之事来的,何况西施陪伴着范蠡泛舟湖上也不过是个传说罢了,谁知西施对这样出卖自己换家国天下的男人,心中安能无恨,不也有西施含恨沉塘化为满池出淤泥而不染之荷的传说么?”

百里赫云看着西凉茉许久:“所以呢,你还是宁愿在这尘世之间陪伴着九千岁那样的魔头一生一世,而无不甘么?”

西凉茉淡淡地道:“谁执我之手,敛我一世癫狂,谁掩我之眸,遮我半生流离,与魔为伴又如何,人间天上,不过瞬间流光已逝,我所看重的是那个他的一生之中已是苍凉荒原,只得我一抹殷红者,而不是那天上人间,繁华三千,弱水无数,只取一瓢者,。”

因瓢永在他人手中,若是他人欢喜,随时都可以再换一瓢弱水,但荒原万丈,本就没有生息,她这一抹殷红,却是唯一永恒。

百里赫云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转脸同样看着那一轮弯月,淡淡地轻笑了起来:“是啊,人生何曾有这许多的‘如果’,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今日这般喜庆的时候,咱们还是不要再打这些哑谜深言了罢。”

西凉茉点点头,悠悠一笑:“好,不谈国是人间是非,只听曲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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