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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密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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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哥等人都看向杜明强,不是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于是杜明强又详细解释说:“行动的那天晚上,劭师傅的车因为出了故障,不得不停在监狱外的湖边进行修理。这时我们四个正好从湖里游上来,抢了他的车,把他捆起来扔在湖边的艹 丛里。”

杭文治恍然轻拍手掌:“这个方法好,劭师傅不用受到牵连。”

平哥也道:“嗯,我们自己开车走,省得留下个尾巴让警方咬着。”他原本甚至想过必要的时候杀了劭师傅灭口,不过碍着杜明强在中间,这事恐怕不太好办。现在杜明强这般安排把劭师傅给洗白了,后者还能帮着和警方周旋周旋,倒也不错。

却听杜明强接着说:“我让劭师傅在车里备了些现金和几套工作服。到时候我们把车开出市外,找个偏僻的地方弃了,然后分了现金和衣服跑路。接下来大家就各走各的,自求多福吧!”

众人听完这话都默不作声,料是在想接下来自己该如何行事。这天下虽大,但要躲开警方天罗地网般的搜捕又岂是易事?可是无论如何,能逃出监狱之外已属万幸。以后的路能走成啥样,真的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片刻之后,平哥打破沉默问道:“你们有没有商议好哪天开始行动?”

“暂定在下个周五,免得夜长梦多!”杜明强顿了顿,又道,“万一有什么变化,下周装货的时候还能有一次和劭师傅商议的机会。”

“别再变化了,就在下个周五!”平哥做出拍板的手势。这种事情商议好了就不能拖,而且监舍现在还空着两个床位,万一安排了新囚犯进来,那又节外生枝了。所以必须越快越好!

阿山和杭文治也没什么不同意见。接下来四人又针对行动中的细节部分进行了商谈。他们都是心思缜密之辈,一轮轮地磨下来,计划也越来越完备,几无滴水之漏。不过这种事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真到了实施的时候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几率就不错了。大家都清楚这种局面,但他们每个人也都有要为之一搏的理由。

平哥在监狱中蛰伏了多年,本来已无意再涉江湖。但外面的世界忽然间风云变幻,一直压制着他的邓骅居然死了。这让平哥沉寂已久的禸 心又悸动起来,他要出去,趁着自己还没有老去,他要重新打出一片天下。

阿山则没有平哥那样的雄心壮志,他越狱的原因就是想保住自己的一条命而已。因为只要困在监狱里,那桩积案就是他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前一阵他把那案子栽赃在黑子身上也是冒险之举。张海峰那边当然会把这事艹 作得死死的,但复审的权力终究在刑警队那边。到时候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引火烧身!所以现在有机会逃走,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杜明强要越狱的理由看起来不那么充分。毕竟他是这四人组里唯一的短刑犯,越狱这事带给他的风险和收益似乎不成比例。平哥对此也曾有过质疑,杜明强却只是笑而不语。后来平哥也不多话了——不管这小子什么目的吧,有他作为同伴总比作为对手要好得多。如果问多了,他忽地改变主意可大大的不妙。

作为这次行动的发起者,杭文治越狱的决心自然最为坚定。他蒙冤入狱,被判了无期,而家中老母亲又重病不起……这一切都足以让人深信:只有越狱才是他冲破压力的唯一出路!

这一夜没人睡得踏实。计划既确定下来,便意味着他们已然没有退路。一个星期之后,他们的命运必将走向一个转折点。是天堂,还是地狱?每个人都在这番难卜的猜测中辗转反侧。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没有生产任务,所以前夜休息不好对大家也没什么影响。只有杭文治看起来要苦恼一些,当别人放风活动的时候,他却被管教叫走了。个中原因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定是张海峰又叫他去给自己的儿子辅导功课。

杭文治随管教来到张海峰的办公室,张天扬果然已在等着自己。于是两人便即开始讨论这一周攒下来的疑难习题。张海峰对杭文治已足够信任,他特意去监区巡视了一趟,以给两人创造清静的学习环境。

临近午饭的时间,张海峰带回了三份工作餐,大家就在办公室里吃完。吃饭的同时张海峰检查了一下儿子的学习进展,情况令他颇为满意。于是他便用奖励的口吻对儿子说道:“一会儿吃完饭你自己去前面院子玩会儿吧。不准调皮捣蛋,也不准往后院监区那边跑。”

张天扬欣然欢呼,三口两口把饭扒拉完,一人下楼玩耍去了。等儿子走了之后,张海峰对杭文治说道:“有些情况我要向你了解一下。”

“您说。”杭文治放下手中的筷子,身体坐直。

张海峰“嗯”了一声,继续吃自己的饭,同时很随意地问了句:“杜明强这两天的情绪怎么样?”

杭文治无声地笑了,反问:“您何不直截了当地问,他心里是不是仍然充满了仇恨?”

这话准确地点中了对方的心思。张海峰一怔,抬头看向杭文治,后者居然也直愣愣地看着他,目光毫无避讳。

张海峰的脸se 有些变了,他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饭菜,半晌之后才沉沉问道:“你什么意思?”

“那天在礼堂里,我听到了杜明强对您的威胁,我也很了解杜明强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我还知道,”杭文治眯起眼睛,语气中透出些调侃的意味,“您害怕了。”

张海峰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会说出如此放肆的话语,他勃然大怒,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咆哮道:“杭文治,我看你是聪明过头了!”

杭文治却并未被对方的态势吓倒,他悠然将身体靠向椅背,道:“我并不聪明,只是您不太明智而已。我如果是您,就绝不会去招惹杜明强这样的人。他是个短刑犯,和其他犯人是不一样的,您在这里再厉害,也治不了他多长时间。”

“我治不了他?!哈哈!”张海峰怒极反笑,“好,就算我治不了他,我治不了你吗?我就奇怪了,你们一个个凭什么这么张狂?难道你也忘了,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杭文治把眼镜摘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他竟然对张海峰说,“您治不了我。”

张海峰瞪大眼睛看着杭文治,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禸 ,此人的神态和气质已经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现在他正从桌上拿起一张餐巾纸擦拭着镜片,那悠闲的态度就像是个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的白领。张海峰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素来卑微懦弱的苦囚,他这番悠闲的资本到底从何而来?

杭文治把眼镜擦完重新戴好,他的目光似乎也因为镜片的洁净而清亮了许多。然后他开始解答张海峰此刻的困惑。

“您应该知道,我是因为抢劫罪进来的。”他用一种平淡的口吻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有个女人,她欠了我很多钱。我找她索要的时候动了刀子。因为我对此前的债务关系无法举证,所以才被定了这么重的刑期。”

这些事情张海峰当然知道:也许这小子是有点冤,可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呢?你已经到了这里就该认命,好好适应新的环境才是正途。他的目光长时间驻留在杭文治脸上,怀疑对方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以至于脑子出了点毛病。

不过杭文治显然有别的想法。他忽然笑了笑,道:“如果有一天这女人承认她欠过我的钱,那我的罪名就不能成立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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