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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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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把信封拿近了看。

没错,就是敦厚凝重,给一种踏实的感觉。

一个人的字和他的品性怎么会相差得这么离谱?

她望着宋墨,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墨对她的异样却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躺到了书房里的醉翁椅上,闭上眼睛,双手自然地放在腹部,吱呀吱呀地摇了起来。

夏日的午后,四周静谧无声,风吹过树枝的哗啦声和醉翁椅摇动的吱呀声唱和着,显得安静详和,让人昏昏欲睡。

室禸 却突然响起宋墨的声音:“我来之前,刚刚安葬了我的表姐。”

窦昭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

“我表姐闺名叫含珠,是我二舅的遗腹女。”他依旧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温柔的暖意,“她比我年长三岁,性情最是温柔敦厚,不仅做得一手好针线,而且还习得一身好武艺,家中的姐妹都爱戴她。她常常笑着对我说,天赐,你长大了千万不要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欺负女孩子。”

窦昭不由坐直了身子。

看见宋墨眼角泛起一滴水光。

“我大舅母娘家的族侄尹挚武艺高超,为人豪爽,最难得的是并不鲁莽。”他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哽咽,“他们互相爱慕。我外祖母和大舅母都乐见其成。只是我表姐自幼失怙,由我大舅母养大,我大舅母怕委屈了我表姐,把尹挚丢去了福建,想他能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也能让我表姐风光大嫁。

“尹挚走的时候,托我送给我表姐一支并蒂莲花的金钗。”

窦昭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大舅被问罪,我母亲只怕表姐没人照拂,想让我娶了表姐。

“我父亲本不同意的。但看着蒋家好像要满门遭难的样子,拧不过我母亲,勉强答应了。

“六天前,我三舅和五舅他们被押往铁岭卫。皇上恩旨,允许我外祖母去探望。我们这才知道,尹挚为了保护大舅。两个月前已经被锦衣卫打死了。当天晚上,她就用尹挚送给她的那枚金钗刺喉自尽了……”

窦昭牙齿打着颤,只觉得脸上凉凉的,一摸,竟然全是水。

她忙背过身去,掏了帕子擦着眼泪,不由暗暗庆幸自己平日不怎么敷粉。否则这样子只怕不能见人了。

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回头却落入一双深沉如水的眸子里。

宋墨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

他也有很多心思无处可说吧!

窦昭叹息着,真诚地道了声“节哀顺变”,忍不住问起梅夫人来:“老家那边的祖宅还能住人吗?蒋家功勋赫赫,只怕得罪的人也不少。就算是能平安无事地回去,回去之后怎么办?只怕还要拿出个章程来才好。”

现在蒋家已贬为庶民,如果有人要寻仇,满门妇人,那可真是一拿一个准。

“我就是为这件事忙了好几天。”宋墨像没看见窦昭眼圈发红似的,聊家常般地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我外祖母深知这道理,所以在她老人家当家的这几十年。买了不少祭田不说,把祖宅也翻修了好几次,老家但凡官府要乡绅出钱出力的事,蒋家从来都不曾推诿。圣旨下了之后,外祖母松了口气,说不仅家中的嚼用够了。若是紧一紧,还可以往铁岭卫送些银子。我也是担心有人寻仇,把身边几个贴己的护卫都送了过去,让他们以后就在蒋家当差。以他们的身手,就是遇到了土匪打劫,一般的土匪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遇到了雷霆一击,再多的计算又有什么用?

窦昭不禁为上一世的梅老夫人感叹,道:“土匪有什么好怕的?怕就怕是锦衣卫冒充土匪!”

宋墨只是笑,眼睛却比外面的日头还要耀眼。

一看就早有安排。

窦昭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能把他当成个十三岁的少年看待啊!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却融洽起来,说了几句话,窦昭就起身告辞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府了。您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了。”

那些“薄礼”也不敢带回去,让人锁在了田庄的库房里。

宋墨倒也没说什么,送窦昭到了大门。

窦昭上了马车心里还在嘟呶:这到底是我家还是你家啊?

回到家里这才记起来,自己怎么就忘记和宋墨说定陈先生回来的日子?

正后悔着,留在家里的素兰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四小姐,”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您刚走,纪公子就来了。他都在家里等你一天了。一直追问我您去哪里了?您要是再不回来,我可顶不住了!”

窦昭愣住:“他怎么来了真定?六伯母呢?也跟着回来了?”

“六太太没回来。”素兰鼓着腮帮子道,“纪公子说天气太热,到真定来避暑。给二太夫人问了个安就直接奔我们这里来了,还问鹤寿堂如今有人住没有?那边有个池塘,凉快些。他想借鹤寿堂住些日子。”

窦昭觉得自己的太阳茓 好像又开始刺疼起来。

她问素兰:“纪公子问我去了哪里,你是怎么答他的?”

“我看纪公子那架势,不管您在哪里他都要找去似的,”素兰嘟着的嘴都可以挂个油瓶子了,“我只好跟他说您去了州里,还说,您嘱咐过我们,下午就回来。这才把他给安抚住。如今他正在崔姨奶奶那里给崔姨奶奶讲佛经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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