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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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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大人,”他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哑,配着清越的笙萧,仿若风吹竹林的婆娑声,出奇的和谐,透着股能安抚人心的宁静,“我的酒已经喝了!”说着,他将酒盅倒了过来。

滴酒未落。

他们入席,赵紫姝先敬了何煜三杯,纪咏起哄,赵紫姝三杯一人,已敬过四轮,这是第五轮。

与刚才在醉仙楼的轻快中也透着几分居高临下不同,他们懒散地围坐在水榭中仿曲水流觞的汉白玉沟渠旁,高高的大红瓜型宮灯立在绿树丛中,映照着坐在不远处或抚琴或吹笛的少年伶人身上,让他们的面貌都变得清丽柔和起来,为这夜半的宴饮平添了些许靡靡之se 。

喝得有些燥热的汪清淮和何煜更是只着中衣,一个依在个眉目清婉的女孩子膝头,由那女子帮着揉着太阳茓 ,一个怀里搂着个面带稚气却难掩秀美的伶人,都露出几分不羁的狂放。

顾玉倒是衣饰整齐,却已脱了鞋,赤脚浸在那九曲十八弯的沟渠里,一边自顾自地喝着酒,一边踢着流水,溅起来的水花打在水面徐徐流过的荷花上,使之倾刻间沉到了渠底,他却嘻嘻笑着,抬起手来,自有殷勤貌美的伶人给他斟酒。

酒入肚肠,又正是仲夏,虽然穿着轻柔凉爽的杭绸直裰,魏廷瑜还是热得汗流浃背。

他望了望坐在对岸的汪清淮和何煜,又望了望坐在自己身边的顾玉,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学汪清淮和何煜把直裰脱了的好,还是应该学顾玉的样子把脚浸到清澈的渠水里更舒服。

魏廷瑜正犹豫着,耳边传来纪咏的声音:“侯爷,这三杯酒你代我喝了吧?”

纪咏衣襟半敞,支肘靠在旁边的黑漆镙钿镶象牙君子三友的彭牙案几上,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魏廷瑜脑子一轰,舌头都大了:“我,我不能再喝了……”

纪咏脸se 一沉。

魏廷瑜再次求助似地朝汪清淮望去。

汪清淮也喝得不少了,正闭目养神,享受婢女温柔的按摩,哪里顾得到他。

何煜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你喝了又何妨?

不过就是酒醉不醒而已。

还正好可以避开纪咏的攻势。

窦四小姐怎么就许配给了这样一个人?

“见明,”何煜示意身边的伶人帮他倒酒,“你要是喝不得了,这三杯我代你喝了!”语气豪爽,欲替魏廷瑜解围。

魏廷瑜刚才还在心里腹诽着何煜只怕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家伙,此时却立刻对他心生好感,望过去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赵紫姝却不依了:“那我也要请人代酒。”他眼波流转,落在了顾玉的身上。

顾玉面若桃花,带着几分慵懒之se ,目光却清澈如泉。

他想到顾玉的京都小霸王的传闻,心中自凛,忙将目光移了过去,落在了因为气质平和而让人倍感亲切的汪淮清身上:“世子爷,等会您也代我喝一杯吧!”

汪清淮半眯着眼睛,呵呵地笑。

一群人说说笑笑闹了半天,最终汪清淮、何煜和魏廷瑜各喝了三杯。

顾玉冷眼旁观,觉得特没意思。

他赤脚站了起来,道:“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

赵紫姝不免有些忐忑。

汪清淮却是知道他性子的,笑道:“你别管他。”然后喊了贴身的小厮,“送顾公子回去。”

顾玉摆了摆手,道:“不用,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扬长而去。

夏风中,身后隐隐传来汪清淮的嬉笑:“……他还是个孩子。”

顾玉为之气结,本想折回去找场子,可又想到宋墨告诉他“做事要问问是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如果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就什么后果都要自己咽下去,不要后悔自责,怨天忧人;如果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不过是跳梁小丑,徒惹人嗤笑”的话,又觉得没这必要,吩咐车夫:“去英国公府。”

马车一路朝着英国公府所在的一条胡同急驰而去。

巡夜的官兵看见了,纷纷让路。

半夜三更,顾玉畅通无阻地叩开了英国公府东边的侧门。

宋墨已经歇下了,听说顾玉来了,披衣起床,就在自己的禸 室见了他。

“出了什么事?”宋墨担心道,“你不是和汪清淮去应酬工部的那些主事了吗?”

顾玉挥了挥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没什么意思!遇见了何文道的小儿子和工部侍郎纪颂的侄儿,就是那个新科的探花纪见明,大家又跑到赵紫姝那里继续喝。纪家和魏家是姻亲,纪见明自称是济宁侯的舅兄,不要命似的,拼命地灌济宁侯的酒。”说到这里,他不由抱怨道,“那个魏廷瑜也是的,怎么就像个田舍翁般没见过世面似的,纪见明灌他也不敢拒绝,结果被纪见明像耍猴似的戏弄,跟他走在一起都觉得丢脸,天赐哥,这次你一定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抬举魏廷瑜?我瞧着那魏廷瑜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出挑的地方……”

宋墨却是脸se 微变,道:“你说什么?你们带着魏廷瑜去了赵紫姝那里?”

赵紫姝和广联社的班主曾楚生是师兄弟,曾楚生一直以唱戏为生,赵紫姝却不时给那些有龙阳之好的达官贵人做些拉皮条的生意,名声并不好。

他不禁失声道:“是谁提议去赵紫姝那里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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