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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话: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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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赫连长葑过来前,狄海非常识趣地溜了。

今晚没下雨,天se 已晚,小道上也有人来往,偶尔有军人路过,迎面撞上赫连长葑时,皆会正经的敬个礼。

集合地特地选在空旷场地,前后方都有着相当宽敞的空地。

夜千筱倚靠在树旁,等着赫连长葑过来。

半响。

走至她面前,停下。

光线昏暗,夜se 朦胧。

褪下先前的作训服,赫连长葑换了身常服。

军绿se 陆军常服,剪裁整齐,棱角分明,衬得高大挺拔的身姿。

本来就是严肃的服装,没有作训服的随意方便,显得气质冷峻庄严,随着微凉的晚风迎面刮过来,带着锐利的气息。

“什么事?”

微微抬起头,夜千筱倚着树干的动作未变,双手环胸问着他。

“事情办完了?”

垂眸看她,赫连长葑淡淡开口,嗓音低醇浑厚。

“嗯。”

点头。

也不奇怪,让狄海跟着自己,铁定是他的注意,问过狄海自己今天的踪迹,他总能猜到些什么。

可……

究竟能猜到些什么?

会奇怪,会纳闷,会怀疑,可他能猜到哪种地步?

然,赫连长葑没揪着这个问题追根究底,反而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种事,夜千筱也不隐瞒。

停顿了下,眸光微暗,赫连长葑又问,“跟他一起?”

“嗯。”

“上次被路剑撞见,也是他?”

“是。”

耸耸肩,夜千筱应得果断。

垂下的手,紧紧握起,赫连长葑眉宇间萦绕着愠怒,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危险,“怎么认识的?”

“路上呗。”偏了偏头,夜千筱眯起双眼,缓缓道,“一见钟情。”

“夜、千、筱。”

每个字都咬的清晰,赫连长葑的脸se 猛地拉下来。

“你说,”抬眼看他,夜千筱一脸无谓,油盐不进,“我听着呢。”

远处的灯光,隐约落在她脸上,眉目染着冷清,双眸黝黑深沉,她神se 淡淡的,扬着眉,冷淡疏离。

明明近在眼前,可,给人感觉,却相隔千里。

这一刻,连赫连长葑都分辨不出,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不说?”

挑眉,夜千筱歪头问道。

紧绷着脸,赫连长葑低头看她,逆着光,朦胧的光线在他身后染了层淡淡毛边,俊朗脸庞隐在暗处,可停在夜千筱身上的视线,压力徒增。

“那我走了。”

心有些乱,夜千筱微微蹙眉,转而便站直身子,从他身边绕过。

但——

未动身,身侧,抬起的手按在树上,突兀的动作,让她脚步顿住,身体往后微倾,便又靠在树上。

“夜千筱!”

前方身影靠近,赫连长葑低低地喊了声,语气充斥着怒火。

敛敛心神,夜千筱面se 镇定,迎上他炙热的目光。

“啥事儿?”

说话时,夜千筱微微歪着头。

被居高临下的俯视,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令她心里不怎么平衡。

赫连长葑看着她。

良久。

面对面,他抓住她的手指,力道微紧,声音顿时柔和下来,“我惹你了?”

冰凉的手指被抓住,感觉到对方手心的温暖,夜千筱用力往后挣脱,却被抓得更紧了。

索性,放弃挣扎。

夜千筱稍稍有些不自在。

不管他的动作,还是忽然变得温柔的声音。

拧着眉,夜千筱没好气道,“没有。”

“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赫连长葑又问,那温和的语调里,还透露着几分宽容。

“赫连长葑,你注意说话方式!”

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夜千筱狠狠地咬着牙。

对不起?

还不是拐弯抹角的讽刺她和裴霖渊吗?

“是你想歪了。”

扬眉,赫连长葑神se 认真,看起来真没杂念。

“没、有。”

别过头,夜千筱否认。

放下撑着树干的手,赫连长葑用手指抬起夜千筱的下巴,唇角扬起抹笑容,蛊惑人心。

贴近她,赫连长葑嗓音低沉,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这刺猬样,是怎么个意思?”

“……”

夜千筱嘴角微抽。

这男人,当真搞不懂她的意思?

妈的!

简而言之,离她远点儿!

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微凉,浑身被他死死盯着,颇具压力的视线迎面倾泻,似乎寸寸从皮肤上碾压而过,在心里造成一定的压迫。

尤其是——

夜千筱眼眸微抬,便能见到远处,三三两两的人看着他们俩,指指点点的。

“得,我直说。”

半响,夜千筱叹了口气,抬起手,挥开他的手指。

微微眯眼,赫连长葑声音微冷,“不好的话,我不想听。”

揉着下巴,夜千筱懒得管他,懒懒的开口,“我跟他,真心相爱……”

“夜千筱!”

“砰!”

伴随着阵暴怒的喊声,带着杀气的拳头带起冷冽的寒风,狠狠的砸在耳畔的树干上。

沉闷的巨响。

夜千筱的话音,戛然而止。

凝眉,她抬起眼眸,将那隂 沉的脸庞看在眼底,心里冷不防地,咯噔了下。

“你故意的?”

一字一顿,赫连长葑声音压得很低,却抑制不住其中怒气。

撑在树干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青筋暴怒,仿佛随时都能爆发般,握住她的手,稍稍用了几分力,却疼得夜千筱直皱眉。

“是,我故意的!”

紧皱眉头,夜千筱冷淡地接了话。

停顿,深吸口气,她紧紧盯着赫连长葑,视线与他的对视,神se 镇定。

她淡淡开口,“赫连长葑,我们俩不合适。性格,思想,行为……太多不同。我们俩的环境不同,说白了,咱们真到一起了,三天两头吵架,常有的事。”

“说实话,我挺欣赏你的,甚至对你有点感觉。”话语微顿,夜千筱扬眉,忽的笑了,“可是,我对你感情不深,随时可以散了,所以,我想,我们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

对自己的感情,夜千筱一直很清楚。

她对赫连长葑,确实有些感情。

否则,以她睡觉的规矩,肯定会跟赫连长葑打起来的。

但——

感情是一回事,思想和习惯,又是另一回事儿。

不同的成长环境,铸造不同的心性,赫连长葑自幼受到良好教育、三观端正、明辨是非、冷静自制。

可,她不同。

她随性自由,做事全凭喜好。

就像她明知打架不对,也总会因各种原因跟别人动拳脚。

更何况,她有几年佣兵生活,用实力和鲜血立足的世界,与赫连长葑光明磊落的世界相比,差得太远。

而,那丁点感情,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一直很能控制自己的情感。

看清对象,趁着能控制,倒不如索性断了,免得有一天真的陷进去,想脱身都为难。

“所以,就因为我们俩……嗯,不合适,”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赫连长葑语调缓慢,“就因为这个,你拒绝我?”

“差不多,”迎着他的视线,夜千筱耸肩,“反正我也不够信任你,感情就更少了……”

“夜千筱!”

猛地一震喊声,将夜千筱那无所谓的解释打断。

夜千筱皱眉。

看着赫连长葑,便没有再说话。

抬手,放到她的头发上,赫连长葑皱眉,“废话可以少点儿。”

“……”

翻了个白眼。

宽大的手掌在她的短发上揉了揉,赫连长葑微微俯下身,声音温和地喊道,“筱筱。”

“直话直说。”

这肉麻的称呼,她不太想听到。

微微勾起唇角,赫连长葑手掌力道加重几分,抬高的语调,带着干脆的味道。

“我们没什么不同。”

他笑着说,深沉幽邃的眼睛里,盛着淡淡笑意。

“不……”

张口,夜千筱想反驳。

但,赫连长葑的眼神,忽的将她制止了。

很柔和的眼神,染着笑意,几分认真,几分宽容,几分张扬。

莫名其妙。

下一刻,赫连长葑移开手,放到她的肩头。

“对待一件事物,我们或许会有分歧,可从本质上来讲,我们都是一样的。”低声说着,赫连长葑低眸,瞧见那明亮的眼睛里映着的光辉,忽地问,“见过其它国家的地震吗?”

不明所以,夜千筱皱眉,点头,“嗯。”

“什么感觉?”

“没感觉。”

停顿片刻,赫连长葑转而问道,“这次呢?”

“……”

没有回答。

皱眉,夜千筱抬眼,看向不远处层叠的帐篷。

在那里,聚集着很多人,这场地震的受难者和拯救者。

离得最近的,是个男人,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满脸沧桑与无奈,或许他的老婆死在了这场地震中。

远一点儿,有一群刚回来的军人,他们抬着个担架,躺在上面的是位获救者,或许那人被困地下已有几日,可他熬过来了。

在远处,是走出帐篷的人,有着不同的身份,受难者、医生、军人,他们在做自己的事,有的神se 凝重,有的开怀大笑。

在这个集合地,她待了二十多个小时。

这段时间,见了很多人,看了很多琐碎事。

有过愤怒,有过庆幸,有过无奈。

现在看过去,她变得很平静,因为她能看到的,都是些活生生的人,其中并非都是好人,可鲜活的生命,总比一些毫无生气的尸体,更让人来的喜欢。

恍惚了下,夜千筱收回目光。

很快,赫连长葑又问,“学校那边,过去的志愿者,是你的意思?”

“唔。”

夜千筱含糊的应了句。

放到她肩上的手掌,微微用力,赫连长葑道,“所以,在这个国家,你无法坐视不理。”

想了想,夜千筱忽然觉得,自己知道赫连长葑想说什么了。

确实。

本质上,他们是一样的。

“我很正常,有血有肉,能做到的事,我会去做。”夜千筱道,“如果这是其他国家,有人在我面前摔倒,我也会扶起来。”

偏过头,夜千筱犹豫片刻,继续道,“我不喜欢部队的秩序化,但你们在救援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你们的存在,是这个国家的幸运。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俩就合得来,因为跟我一样想法的人,很多,我也不见得跟他们都合得来。”

沉眸看她,赫连长葑语气肯定,“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夜千筱诧异的笑了。

“你不喜欢军人。”

“所以?”

“不喜欢,可以去尝试。”抓住她手指的力道松了松,赫连长葑语调轻缓,“你很理性,所以,你跟我会有分歧,会辩解,争执,但不会吵架。”

呃。

夜千筱惊讶地看着他。

说了那么久,真亏他还能将话题绕回来。

他所有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证明他们俩不会“三天两头吵架”?

赫连长葑,你真让人刮目相看。

“在这件事上,恭喜你,你说服我了。”挣脱开他的手,夜千筱漫不经心的活动着手指,转而看向远处,“不过,你已经没有时间,在说服我其他的了。”

眸光微闪,赫连长葑道,“没事,我们有时间。”

“再见。”

懒洋洋抬眼,夜千筱顾左右而言他。

像这样的谈话,她可不想跟他来第二次。

就跟打了一架似的。

折腾。

“路上小心。”

没有停留,最后交代一声,赫连长葑便转身离开。

远处,是好些个穿着常服的军官,此刻正在陆续往面包车里钻。

赫连长葑自然是其中一员。

在这种时候,换上常服,他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

耸耸肩,方才处于弱势的谈话在脑海中转悠一圈,夜千筱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意,双手放到衣兜里,转身就往帐篷方向而去。

该睡了。

……

翌日。

刚到六点。

换上自己的衣服,夜千筱收拾好东西,从帐篷里走出来。

安露的衣服,她已经让人洗好了,估计早上就会送回去。

习惯轻松简便的衣服,对于束手束脚的毛衣,她可没有什么兴趣。

更何况,回去后,她还有的折腾。

天刚蒙蒙亮,或许为了节能,外面灯光全灭。

而,帐篷不远处,停了一辆跑车,是熟悉的黑se 宾利,与周围的景se ,格格不入。

昏暗的视野,隐约可见抹挺拔身影站在车门边,站在隂 影中,只能看清黑se 的轮廓。

不过,夜千筱很快便辨认出来。

裴霖渊。

显然,他已等候多时。

“上车。”

“早餐呢?”

走过去,夜千筱询问着,声音带着几分慵懒。

看着夜千筱理所当然的模样,裴霖渊挑了下眉,便转身从驾驶位拿了份早餐,朝夜千筱丢过去。

“谢了。”

接过,夜千筱清醒半分,转身又绕过车头,走向副驾驶。

开门,关门。

动作利落。

很快的,车子便发动,顺着偏僻的道路,亮起灯光,疾驰而去。

车窗打开,清晨的凉风迎面刮开,夜千筱刚拿出的热乎乎的包子,转眼就冷了大半。

咬了口,夜千筱也不在意,视线投向道路旁的景se ,神se 间流露出淡淡的情绪,可很快的,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河市,再见了。

……

虽说事先给了通知,可夜千筱不打声招呼便离开,还是让狄海抑郁了半天。

快登机时,夜千筱接到他的电话。

嘈杂的机场。

“什么事?”

接通电话,夜千筱按照习惯,直入主题。

本想闲扯几句的狄海,在听到她直接的话语后,撇了撇嘴,直说道,“教学楼的救援工作,已经完成了。”

“嗯,然后?”

顿了顿,狄海的声音有些悲凉,“十三个,没有幸存者。”

握住手机的力道一紧,夜千筱眉头一皱,旋即又舒展开,“知道了。”

听到电话那边平静的声音,狄海没来由的有些失落。

他也能猜到,那些志愿者的出现,都是夜千筱的意思,虽不知她从哪儿弄来的,可他确实很感动,对夜千筱也有所改观。

现在……

她的镇定,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很年轻,性情不稳,对于某件事的看法,喜欢直截了当的表明,而非这种捉摸不透的。

那些孩子的死活,夜千筱在意吗?

他不知道。

所以,有些不舒服。

一直以来,他对夜千筱的行为很欣赏,可细细想来,还是觉得,她有些不近人情。

停顿几秒,夜千筱开口道,“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哦……”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挂断。

狄海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结束通话”,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乱,重重地叹了口气。

……

午时。

机场外,金链子开着车在等候。

夜千筱和裴霖渊上了车。

“去哪儿?”

看着窗外陆续而过的景se ,裴霖渊回过头,朝夜千筱问道。

“东西呢?”

揉了揉额心,夜千筱有些疲惫。

听到询问,在前方开车的金链子,很快就翻出了枪和军刀,递了过来。

夜千筱接过。

两天没摸过这些了。

枪,刀,冰凉的温度,顺着手掌的皮肤传递开,神奇的给人一种安全感。

把玩会儿,夜千筱才重视裴霖渊的问题。

“去哪儿……”

抬起手指,抵着光滑的下巴,夜千筱微微眯眼。

今天便是第二次任务截止的时间了。

她没想去完成任务。

之所以给他们三天时间,是因为,这次的任务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拿到“有用的消息”。

一句话,做起来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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