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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奏报丁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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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靖阳侯府的二少夫人,同荣同损,于情于理不应该漠不关心。

两刻钟后,姜玉姝换上牙白衣裙,以立领比甲遮掩淤伤,未施脂粉,前往南院探看情况。

主仆一行赶到听松楼外时,恰见郭弘磊站在阶上,其心腹小厮正回话:

“……钱大人、吴大人、马大人,共八家,两百多口人,都已经押往刑场。监斩官说了,等午时三刻一到,立即行刑。”

郭弘磊挥挥手,“再去探。”

“是。”

两百多口人?真可怕!姜玉姝倒吸一口凉气,毛骨悚然。

“你有伤在身,怎么来了?”郭弘磊拾级而下。

姜玉姝轻声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郭弘磊颇感意外,刚想回答,却见管家栾顺赶到禀告:“二公子!几处亲戚登门吊唁,可府里诸事尚未齐备,您看如何是好?”

“你等会儿。”郭弘磊迎向管家,先商讨待客事宜。

“嗯。”

灵堂近在眼前,传出一阵阵哭声,姜玉姝刚叹了口气,忽然听见哭声中夹杂苍老骂声: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靖阳侯年近五十,须发灰白,盯着长子的遗体,哀恸指责:“弘耀就是被你生生惯坏了。从小到大,每当我严加管教时,你总是百般劝阻,只一味地纵容溺爱,养出个骄奢婬 逸、嗜赌如命、恐连累家族的败家子!”

侯夫人王氏双目红肿,哀伤欲绝,捶胸哭道:“孩子已经走了,你还责骂他?你于心何忍?”

靖阳侯颤声答:“这孽障,完全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千不该,万不该,他竟敢贪墨军饷,丧命怪得了谁?”

“区区六万两而已,算什么?打了败仗,又与弘耀何干?庸州失守,分明是戍边将士的错。这傻孩子,欠了赌债,为何不告诉我——”

“住口!无知蠢妇,休得胡言乱语。”靖阳侯厉声打断,懊悔不迭,“早知今日,我绝不把世子之位给弘耀,更不准他入户部任职。”

王氏呆了呆,哽咽提醒:“弘耀可是咱们的嫡长子,名正言顺的世子!”

靖阳侯对长子失望透顶,忧心忡忡,自责道:“唉,本该择贤而立。弘磊由我亲自教导长大,一贯明理孝顺,远比弘耀稳重,让他袭爵,才是对的。”

刹那间,王氏积压十几年的委屈与愤懑被点燃,脸se 大变,她猛地起立,正欲反驳,余光却瞥见厅外的姜玉姝,顿时火冒三丈,疾步走向新儿媳——

姜玉姝手上动作一顿,紧张问:“会是什么人?”

“听马蹄声,至少有四五十人。”张峰背部中了两刀,官差正为其包扎。

郭弘磊侧耳,凝神细听半晌,缓缓道:“宵小之辈往往东躲西藏、昼伏夜出,光天化日的,应不至于再来一伙逃兵。”

“你怎知有逃兵?”张峰明知故问。

郭弘磊坦然自若,“在上个驿所时,曾听人提过几句。”

“唉。”张峰苦笑了笑,“其实,我们也听说了,只是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道逃兵居然落艹 翦径呢?该千刀万剐的东西,谋财便罢了,还滥杀无辜!”

郭弘磊沉声道:“军令如山,军纪严明,军中绝不会饶恕逃兵。这些人为了活命,什么狠毒事做不出来?”

“畜生,简直畜生。”张峰红着眼睛唾骂:“懦夫,没胆子上阵杀敌,却敢残害无辜!唉,今日折了五个弟兄,叫我如何交代?”

姜玉姝叹了口气,宽慰道:“真是飞来横祸!还望大人节哀。”

“公子,忍一忍。”小桃啜泣着,轻柔朝伤口撒金疮药。

姜玉姝把干净白绢缠了两圈,麻利打结,旋即起身,急切道:“他们来了!快看,是什么人?”

“我瞧瞧。”郭弘磊柱着长刀站起,姜玉姝忙搀扶。

一时间,所有人齐齐眺望远方。

郭弘轩跳上板车,伸长了脖子,大声告知:“来了一群身穿戎装的兵卒,不仅佩刀,还背着箭囊!”

戎装?姜玉姝登时忐忑不安,提醒道:“四弟,别站那么高,扎眼。”

“对方有箭,万一又是杀人不眨眼的逃兵,你是想当活靶子么?唉哟,轩儿,赶紧下来!”王氏心惊胆寒地招手。

郭弘轩吓得脖子一缩,慌忙跳下板车。

“驾!”

“驾!”一队卫军挥鞭策马,簇拥着百户长潘奎,疾速赶到。

潘奎年近不惑,身长九尺,肤se 黝黑壮如铁塔,遥遥便皱眉,勒马喝问:“吁!你们是什么人?何故出了伤亡?”

老天保佑,幸而来的不是逃兵。张峰既松了口气,又陡生怨愤,板着脸,直挺挺站立,冷淡答:“我们奉旨押解流放犯人前往西苍,不料遭遇匪徒拦路劫杀,伤亡惨重。我的五个弟兄当场丧命,另有三人重伤、十几人轻伤。”

“走,瞧瞧去!”潘奎下马,腰悬长刀手拎鞭子,率众查看尸体。

其手下总旗名叫钱小栓的,仔细审视尸体后,激动禀告:“大人,正是他们!”

“哦?确定是你手下的人?”潘奎满腔怒火,压低嗓门,严厉道:“小栓,你看清楚些,逃兵扰乱士气,必须一个不落地处死,以正军纪!”

“是啊。切莫留下漏网之鱼,免得他们作乱,大损边军威名。”同为总旗的田波附和道。

钱小栓脸红耳赤,羞愧答:“卑职确定,这几个人全是逃兵。”他打起精神,谨慎清点,禀道:“少了一个!逃兵共十一人,尸体却只十具。”

潘奎便扭头问:“哎,你们见到了几个逃、匪徒?”

午时已过,北上的一行人尚未用饭,饥肠辘辘。张峰失血不少,忙碌催促众人先救治伤患,而后就地歇息,喝水吃干粮。

郭弘磊离得近,想了想,朗声答:“共十一人,但混战中跑了一个,他趁乱逃进了南坡密林。”

“小子,你可看清楚了?”潘奎横眉立目,高壮威猛。

郭弘磊正se 答:“的确逃了一个。当时,逃匪被人踹到山坡旁,顺势便跑了。”其实,那人正是他自己踹的,故一清二楚。

“他是从何处逃进林子的?”

郭弘磊抬手指道:“那儿。”

“是么?”潘奎率众赶到坡下,一边查看,一边失望道:“小栓,你管束无方,手下出了逃兵,不止你丢人,整个赫钦卫都没脸,还连累无辜百姓丧命,罪不可恕!”

钱小栓无可辩驳,沮丧道:“卑职自知有罪,请您责罚。”

“当务之急是捉拿逃兵。”潘奎恨铁不成钢,厉声喝令:“愣着做什么?立刻抓人去啊!”

“遵命!”钱小栓迅速点了二十人,咬牙切齿地搜山追捕。

另一处

王氏心力交瘁,唉声叹气,疲惫地说:“唉,这一灾接一难的,究竟何时才是尽头?玉姝,好生照顾弘磊。”

“嗯。”姜玉姝垂眸,小心翼翼地揭开衣衫,轻声问:“一定疼得很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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