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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明白海上发生的那场“营救”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拉克夫人走了,霍克隂 鸷地目送她离去,转头道:“送他去禁闭室,任何人不要接近他,包括厨师在禸 。”

李维斯再次被塞进了那个几乎不能称之为“室”的黑盒子,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他自己。

他蜷缩在狭窄的地面上,亚麻囚服湿淋淋地贴着皮肤,冰冷刺骨,肩关节几乎脱臼,痛得连手都抬不起来,胸腹之间闷闷地疼着,嘴里全是血腥味。

黑暗和孤独潮水般掩杀过来,死去的幽灵在四周漂浮,翻腾的江面上,三轭帆船渐行渐远,父亲的背影只剩下一个不可触摸的黑点……镇定剂正在失效,感觉剥夺后遗症正在蚕食他的理智,但李维斯已经没有心情像上次一样冷静而有计划地保护自己的大脑,他无法控制地想着宗铭,担心他会不会死,担心他下周会不会被带走,送到其他监狱……

那样的话是不是就要改d计划了?

说起来,连c计划是不是真的存在李维斯也有点拿不准,毕竟信口开河临阵作妖是宗铭的拿手日常。

他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这种玩笑吧?

李维斯头痛得厉害,喉咙干得冒火,但没有人给他送水,甚至都没人给他送一身干燥的衣服。囚服被他的体温熨得半干不湿,散发着海水的腥气,让人恶心欲呕。他挣扎着翻了个身,发现自己可能发烧了,寒气从骨头缝里冒出来,身体抑制不住地发着抖,震得牙齿咔咔作响,寂静之中仿佛坏掉的发条在摩擦齿轮……

始终没有食物送进来,不过他也完全没有食欲,只是越来越困,越来越累,越来越虚弱……

最后,他终于彻底昏睡过去,全身心地投入了黑暗与噩梦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白光闪了一下,李维斯瞳孔收缩,耳边传来闷闷的回声:“三十九度七……体温正在下降……再打一针……”

麻痹的手臂微一刺痛,李维斯迷茫地睁开眼,看到雪白的视野中晃动着一张模糊的脸。有人拍了拍他的面颊,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回荡:“as18?尹?尹俊河,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李维斯费尽所有的力气才想起来她是谁,张了张嘴,喉咙剧痛,无法发声。

“他在恢复了,给他加五毫克……”克拉克夫人的声音逐渐飘远,李维斯合上沉重的眼皮,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情况好了很多,李维斯浑身发软,头晕眼花,但脑子开始迟钝地运转,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海上枪战,重返加布林,禁闭室……

于是,他被放出来了?

李维斯睁开眼睛费劲地打量,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

宗铭呢?

李维斯一下子跳了起来,头重脚轻,“嗵”一声砸在了地上。

他姿势难看地往前匍匐了半米,像溺水的狗一样喘息着停了下来,浑身颤抖。这时门开了,克拉克夫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你病得很厉害,那天在海里受了凉,前两天高烧到四十度。”克拉克夫人没有叫狱警,自己用力将他扶起来,低声道,“幸好我做完手术立刻去禁闭室看你……上帝保佑,我才有理由把你弄到医务室来。”

“谢、谢谢!”李维斯倒在病床上,天旋地转,半天才缓过一口气,“他、他怎么样了?”

“手术顺利,他恢复惊人,昨天已经醒了。”克拉克夫人按着他的额头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五,很好,你也没事了。”

李维斯闭目休息片刻,感觉脑子清明了一点,抓住她覆着额头的右手:“夫人,请你让我见见他,我必须亲眼看到他没事,否则我……求你!”

克拉克夫人顿了一下,慢慢抽回手,几近耳语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维斯不答。她又问:“那些想杀我……我们的人是谁?”

李维斯沉默不语,不敢贸然告诉她那可能是霍克的人,毕竟宗铭说过不让自己解释。克拉克夫人似乎猜到了什么,道:“你不认识他们,是吗?他们根本不是朝鲜人,对不对?”

李维斯犹豫片刻,道:“我要先见他,才能确定能不能回答你这些问题。”

克拉克夫人看着他的眼睛,迟疑地问:“他是你什么人?”

李维斯在无数答案中徘徊再三,最终选了一个相对最安全的回答:“他是我的爱人。”

回想回到加布林起那天的情形,他失态得那么厉害,以克拉克夫人的眼力恐怕早就看出什么来了。

果然,睿智的狱医几乎没有显示出意外,反而有几分了然。李维斯第一次在卧底任务中公开自己的性向,甚至是公开自己和上司的关系,禸 心竟然有一种隐秘的兴奋,脸不由自主地发烧,连眼神都莫名羞涩起来:“夫人,我必须见他,请你!”

克拉克夫人在他的注视下眼神一软,低声道:“霍克四点钟会来提审他,我会尽量拖一会儿,但不能太久。”

李维斯看看挂钟,很好,他们差不多有一个小时。

“谢谢。”

克拉克夫人摇头:“该道谢的是我,如果不是回来救我,你们根本不用这样……他在对面手术室,等我出去支开狱警,再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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