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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陈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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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快进来。小陈是吧,进来,快进来坐!你看你,那么远,还带什么东西。”一听陈汉生是从汉京那么远来的,赵本强有些意外,随即便热情地招呼起来。中午下班回家做饭,没想到就遇到了女儿从千里外来拜访的‘同学’,第一印象,赵本强感觉还不错。

看着赵茗父亲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带路,陈汉生才发现原来他左脚残疾了,小腿骨一下没了。

赵茗家倒是不错,两层小楼,不是躶 露的砖瓦墙,而是刷了水泥。一楼最中间的就是堂屋,堂屋中摆着两张沙发。

三人坐下后,随意聊了几句家常,赵茗父亲这才说道,“汉生呀,你这大老远的来,真是为难你了。哈哈……早上,我们家茗茗还和我说,想提前回学校呢。”

赵茗有些害羞,坐在旁边不说话,陈汉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赵伯伯,本来我和赵茗是一个年级的,但是我提前通过了毕业考试,开学就不去学校了。以前听她说家乡很美丽,所以来玩玩,顺路看看她。”

赵本强爽朗地笑道:“小伙子有出息,居然也能提前毕业……”

两人又随口聊了一会儿,旁边赵茗因为陈汉生说开学不去学校了,感到非常意外和突然,但还是不好意思开口,中途倒是帮自己老爸和陈汉生泡了几次茶。她心头雪亮,陈汉生不远千里跑来看她,是什么意思她很清楚。至于父亲,当然也能看出来。

聊了一会儿,赵本强倒是比较喜欢这个小伙子了,虽然他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小伙子惦记着自己家的闺女,但他也不是守旧的人,女儿虽然还是大三,但按照二十年前的看法,现在自己如果有外甥女都能去买油买醋了,人家千里而来,至少是有心。而且从谈话中看出来,这孩子有家教,有涵养,有礼貌,是个很聪明很懂礼节的小青年。

“小陈呀,毕业了,有什么理想吗?”

陈汉生此时的目光却停留在对面墙上的一副照片上,用玻璃相框小心框起来的相片上,有一个人让他很眼熟,但照片不大,隔得远他也没看清楚,相框里还贴着几个勋章,听到问话,立即回答,“我,我准备去参军。二战爆发了,北方蒙古也在打仗,我想去当兵报国。”

“当兵?当兵好啊,想当年,我当兵那会儿,打的可是英国鬼子,法国鬼子。就是没打过苏联鬼子,倒让你们赶上了。”听到陈汉生要去参军,赵本强不由高兴地说道,随即却又感慨起来,“哎,我是没那命,不小心吃了一颗英国鬼子的子弹,打断了脚,这当兵也就到头了。想当年,我的老连长还亲口表扬过我,说我是一个好兵,要是干到现在,怕也是大小一个官了。唉,也不知道老连长现在怎么样。”

说到这里,赵本强眼睛有些湿润,转过头,望向那张照片,那是一张有些泛黄的合照,约莫有十几个人的合照,但又经过了一些处理,看起来倒是能够保存许多年的样子。

“叔叔居然是西南时期的老军人,真是了不起。”听到赵本强说自己打过英国鬼子,法国鬼子,陈汉生心中有些惊讶,这是哪年的事情了?那年头的老兵,绝对是老资格了,还立过战功,如果不是伤残退伍,现在最少也是一名军官了。

“爸,别伤心了。”望着那张父亲最宝贵,也是最自豪,挂在堂屋中的重要照片,赵茗也为父亲骄傲。那是全家最大的财富,也是父亲从小教育她的工具。

“我父亲也是一名老军人,他也经常和我说部队的事情,也经常提起以前。”陈汉生感慨道,一个当过兵的人,对军队的感情,对岁月的回忆是最深的。

“你父亲也是老军人?是国民党的还是原来西南的?”收拾了一下心情,赵本强随口问道。

“我父亲是西南时期的老军人了。”

“呃?西南时期的老军人,如果你父亲入伍早,说不定和我还是战友。”赵本强的好奇心来了,而且关于军队的事情,不说是不是战友,哪怕是后来一个团,一个师的,也是亲密关系。“他,他是西南时期哪一个番号的,你知道吗?”

赵茗怕陈汉生不知道如何回答,在一旁说道,“汉生,我爸爸是西南民团时期的军人。”

“是啊,汉生,你别看叔叔现在腿瘸了,我可是真资格的民团老兵,来,你看看,这张照片,这就是证明。”生怕陈汉生不相信,毕竟,民团时期的老人,那绝对是共和国的大英雄,而实际上,赵本强也确实是一名远近闻名的战争英雄。他走到相框下,骄傲地说道,“这就是我们班拿了营里拉练比赛第一名后,和连长的合影。他如今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出于礼貌,陈汉生也跟着走过去,看着照片,终于看清了上面的人,站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又是谁,那是差不多二十多年前的父亲了。

而且,照片上看来,年轻时候的父亲,和自己有着惊人的相似,英俊帅气,这从平日里看到的父亲老照片也能看出来。陈汉生甚至都能预见到,穿上军装的自己,和父亲差别并不大。

“咦?”

赵本强看了看照片,随即又回头看看陈汉生,有些疑惑,转身对女儿说道,“茗茗,你看看,我怎么觉得连长和他长得很像。”

赵茗凑上前,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连长,又看了看陈汉生,顿时发现,两人真的非常像,“爸,真,真的很像。汉生,你说呢?”

“陈汉生?”念着这个名字,赵本强下意识地问道,“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陈汉生略微犹豫,但却被赵本强的那份军人感情打动,直接承认道,“我父亲叫陈军!他是西南时期的民团老军人,当时就是二连连长。”

“他曾经受过伤,是在民团时期受的伤。”赵本强试探地问道。

“是的,我父亲的眉骨受过伤,1919年的时候,在一次实弹演习时,被一枚爆炸迸飞的石子击中了左眉骨,留下了一道伤疤。”对于父亲的受伤历史,陈汉生再清楚不过,母亲可是经常说起。

“哈哈哈,对,对,对,我当时亲眼看到,连长被石子击中眉骨,还是我和两个战友轮流背他,跑回团部的。”赵本强瞬间大喜。

“你父亲就是共和国中将?现在领大军在蒙古和苏联人打仗的陈军中将?”赵茗意外地问道,她从来不知道陈汉生的家庭,一次无意中问起,陈汉生也只是简单地说自己父亲是军人,在北方打仗。

“是的。”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赵本强大声笑道,心头狂喜,没想到搞了半天,这个对自己家闺女有意思的小伙子居然是老连长的儿子,世上之事,真是缘分,巧合之余,也有一些必然。

对他来说,首先在意的是老连长的儿子,其次才是共和国中将的儿子,拉着陈汉生的手坐下,唏嘘地问道,“老连长这些年还好吧?多年不见啊,家里这台电视上,我也从没见到过老连长。建国大阅兵和38年大阅兵的时候,我两次作为一级功臣被邀请去汉京,但连长他都有军务缠身,没有见到我们二连的一帮老兄弟。哎,可惜,可惜啊。”

“他很好,来之前我刚和他通了电话,他现在蒙古和苏联人作战。”陈汉生也有些感慨,人生际遇虽然有所不同,个人的命运也会有所不同,但是,那份当初的感情,绝不会随着年月而改变,“父亲回家的时候也很少,基本都在军队里,有几次年夜饭,他还说道,想起那些二连时期的兄弟,说非常想你们,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

这是真话,陈军平时从不沾酒,只有年夜饭和去老师家拜年的时候才喝酒,而且每次年夜饭必定喝醉,每次喝醉了,他就会提起以前的战友,尤其是二连时期,那个最困难的时期,那些印象最深刻的战友。

“唉,连长他还想着我们这些兄弟。他和团长一样,都是念旧的人。”赵本强感慨道,连长虽然没见到,但团长他却见了两次,两次去汉京,两次都见到了委员长。当年的民团团长,如今的委员长,两次大庆典,西南老兵们,尤其是民团老兵们去北京的时候,他都会举办一个老兵晚会,和坐满一个大厅的老手下,喝酒说说话。

要知道,四十岁,五十岁左右的民团老兵,如果不退伍,早都是一个军官了,是很难退伍的。而一旦退伍,一定是因为伤残。所以,他们的人数不会很多,除了死去的,活下来的也就那么两三百人,其中在民团早年时期立过功,接受过张蜀生亲自奖励勋章的人,就更少了,赵本强就是其中之一。

而陈汉生见过张蜀生的次数倒是不少,以前在西南时期见得多,后来则是每年会随父母一起,被邀请去汉京山给委员长祝贺新年。

要知道,张蜀生可是陈军真正的老师,连陈汉生的名字,都是委员长这个陈军的老师起的。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天,陈汉生这才知道,原来当年赵本强也是有一个很好的工作安排的,照顾他退役残疾军人的身份,后来赵茗母亲决定回老家做个乡医疗站的医生,为父老乡亲看病时,他淡泊名利,选择了直接领取每年的战争功臣伤残退伍金,回乡里工作,如今是乡里的武装部长,虽然不在现役,但也算半个军人。如果不是这样,那至少也是相当高级的干部了,即便他有伤残在身,但却从没有被共和国遗忘。

从家中的情况来看,电视机、冰箱、洗衣机等大件都有,比起普通人家还是要富裕的多,和普通的城镇人口也不遑多让,而实际上,赵本强每年领到的伤残退伍金就很多。当年抛头颅洒热血,如今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赵本强给两个年轻人留下了足够的时间,和下班回家的妻子去做饭,就让两人在哪里谈心。

陈汉生把情况和赵茗再次说了一遍。两人早有感情,只是赵茗一直不想耽误学业,不然可能早就在一起了。

“汉生,如,如果你去参军了,是不是就很难见面了……”

“是的。茗茗,我……”

两人心中,都是天人交战,如果不在乎对方,陈汉生就不会千里之外跑来看她,如果不在乎对方,赵茗也不会在短短一个寒假就给他三天写一封信。

陈汉生在赵家住了两晚,第三天早上才决定告辞回汉京。

期间,两人说了很多很多关于过去、现在,未来的话,但谁也没有再提起关于是否在一起,以后怎么办的事情。

一个怕被拒绝,一个太害羞。

当陈汉生收拾好包袱,却不见赵茗,眼看离别在即,他也只认为赵茗是伤心,不好来见自己。告别了赵本强夫妇,收下了一封赵本强写给父亲的信后,他离开了赵家。

当来到村口的时候,陈汉生却惊呆了,在村口的槐树下,居然站着一个俏生生的丫头,微笑着看着自己,脚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

“茗茗,你,你这是……”陈汉生有些意外地问道。

赵茗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说道,“其实,我,我也通过了提前毕业的考核。本来是想和你一起报名飞行俱乐部,不过现在我决定,先和你回汉京看看伯母,然后……然后一起报名参军去……”

“茗茗,我,我爱你……”

陈汉生欣喜万分,丢下帆布包,走过去,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赵茗,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女人,这一辈子都将离不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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