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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红枣,最终挂上他的房间钥匙。

做完这些时,谢道年回过神来,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想把钥匙取下来,一触碰到那颗精心缝制的小红枣,他又停了下来。

时钟滴答滴答走着,脑子里随着声音想起一些东西。

她头上的发带颜se 鲜艳,鞋底磨的小坑深深浅浅。

谢道年重新躺回床上。

罢了罢了,下意识就做了,就让它这样吧。

她会坚持多久呢

天气好,谢道年拿出书柜里的书到院子里晒一晒,每年他都会晒书,有许多还是绝版的漫画,有老夫子系列的,金庸系列的。以前谢云鹏不给他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让他正经读书,谢道年小时候都爱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

严谨的少年,每次看到搞笑情节,也会在床上捧腹大笑。

这些都是他的秘密。

谢云鹏给他定下太多规矩,谢道年已经在规矩里生活许多年。

有谁是天生就这么斯文有礼的呢他也有过调皮烂漫的时候。

过年前,云浮居前摆了对联摊,谢道年坐在桌子前,一笔一划写着字,排队的大爷阿姨们挑选着红纸长度,列着对子让他写。

东西明码标价,他已经写了好几年,邻里街坊都很熟悉,每次过年前都到他这里订对联。

谢云鹏时不时出来看他,太阳出来了就给他竖把大伞,陈露给他泡个罗汉果茶,等新年到来,对联写完了,他就能小赚一笔。

几个女孩你推我我推你,在对联摊前有些忸怩。

“道年哥哥,帮我们写对联。”

他写着字,抬起头看她们,问,“客厅的,还是厨房的,还是买全套”

“全套。”

他停下笔,“多少米”

女孩脸更红了,将列好的对子递给他,“2米。”

谢道年点头,接过纸条,去架子上取下红纸,“下午来拿。”

女孩们没有走,而是站在一边,看他写字。

这条街上,虽然有帅哥,唯独他,斯斯文文,高高大大,温润有礼,远远看一眼,就忍不住想接近。

这样一个人,连对他生气都生不起来。

女孩们和他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谢道年不一定会接,但还是会说上一两句。

过一会,摊子前停下一个高挑女士,身上穿着职业装,头发盘起来,五官艳丽,抽着烟。

女人抽烟也能这么好看。

谢道年觉得她有些眼熟,说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好,请问要什么”

“帮我写全套对联,1米8的。”

“需要明天才能拿,可以吗”

“可以。”

陶乐没有走,她在一旁抽烟,看着这个被女儿老是念叨的男孩。

这年头还有人穿唐装,款式修身,显然是改良过的,但穿的还那么合适,也亏得那身气质了。

陶乐眼睛毒的很,摸爬滚打这么久,眼神正不正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男孩在她的注视下不偏不移,坐得端端正正,笔锋稳稳,行云流水。

陶乐灭了烟,转身离开。

等人完全看不见后,谢道年停下笔,喃喃自语,“总觉得有点像。”

傍晚收了摊,他带着一堆东西从后门进去,七里香已经谢了,只剩下叶子在那里。

陆胭坐在后门,身边放着一个大大的袋子。

等他走近了,她马上起来,眼睛亮亮的。

他在她跟前停下,问,“怎么了”

不是问你什么事,也不是问为什么,而是,怎么了

“你终于收摊了,我是来给你东西的。”她转身拉开袋子,里面竟然是一堆娃娃,各种各样。谢道年看着觉得眼熟,那不是街边那家游戏厅娃娃机里的东西吗

好家伙,她是把人家整个娃娃机搬空了吗

陆胭掏出一个大大的蜡笔小新,“这个抓了几次才抓到,送你。”

蜡笔小新比着一个萌萌哒的表情,谢道年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

陶乐以前和别人合伙开过儿童游泳馆,游泳馆前摆着几个娃娃机和游戏机,供下课的小学生玩,陆胭每次放学都要去店里抓娃娃,拿着一堆硬币练习,陶乐也随她去了,反正抓出来还是会放回去的。

就这样,陆胭练成一手抓娃娃绝活,去到哪抓到哪,有抓错没放过。

黄昏的余光打在她脸上,白se 的裙子洒了颜se ,冷暖两se ,矛盾又协调。

见他在看她,陆胭很不好意思地将娃娃往他怀里一塞,娃娃卡在他臂弯里,她低头提着她的那一大袋战利品走了。

娃娃布料软软的,覆在肌肤上有种痒意。

霞光也软软的。

谢道年将它夹好,推门进去,回到房里,将它放在桌子上,旁边堆着一堆对联,搭配奇怪又滑稽。

他叹息,拍拍蜡笔小新的头,转身下楼吃饭。

快1年过去了,她依旧锲而不舍。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久到他会下意识回头看看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不在。

她没有打扰他,却时时刻刻存在他的生活中。

长假夜晚,天边一道弯月,巨副天幕上,点点繁星,蜜蜂停在后院的茶花上,贪婪吸着花蜜。

9点的小巷安静又深沉。

窗台边的仙客来开得正艳,幽吐芬芳。

陆胭在底下招手,她穿了一件躶 粉se 及膝裙,露出白皙的肩膀,黑发披散,月魄冰心。

谢道年刚写完书法,桌面上大大的“三省吾身”四字,遒劲有力,洒脱大气。

他在看她。

“谢道年,我好看吗”她转一个圈,裙摆开出花来。

她很好看,不施粉黛也好看,身上有用不完的活力。

笑容也有说不尽的真诚。

路灯照在她身上,就像电影中的镜头,女主角站在这种角落,等候着她的男主角到来。

他点头。

底下的陆胭捂着嘴偷笑,再看他一眼,高兴地跑走了。

地上的七里香都被她踩得飘起好几片。

很多个夜晚,爸妈在前面看店,谢道年在练书法,她都会准时到来,而他也似乎遵守约定似的,每次都会起身到窗台看看。

她的每次到来,窗台外的世界都被装饰了。

那颗红枣静静躺在床上。

谢道年坐回凳子,再也写不下书法了。

那晚,他梦见躶 粉se 的裙子,随着跑动飘出淡淡幽香。

蜡笔小新静静坐在床头,它早已从桌子转移到床上。

今天,陆胭到七婶的早餐店买东西,七婶和七叔已经50多岁了,去到时,七婶正在和饺子皮,瘦削的手臂有用不完的力气,身上衣服干干净净,一旁的七叔更是勤奋,洗碗擦台,都不让七婶动手。

平凡的夫妻,有着相濡以沫的爱。

陆胭又想起他们躺在医院的儿子。

“七婶,我要两份玉米饺。”

七婶看她一眼,笑着给她拿玉米饺,“小胭起这么早啊”

“嗯。”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七婶,麻烦给我拿份流沙包,还要三个糯米鸡。”

陆胭回头一看,是谢道年,他穿着一件白se 短袖,黑se 及膝短裤,头发柔顺,目光有些惺忪,显然是刚起床。

修长的身子站得笔直,他好像什么时候都是这副状态。

他看她一眼,两人目光相对,陆胭慢慢吃着玉米饺,想起昨晚到他家楼下看他的情景,一时有些脸热。

早晨的太阳很温暖,打在她脸上,晒了淡淡金se 。

谢道年买完早餐,看她,“一起走吗”

陆胭忙点头。

“走吧。”

七婶在一边看了,脸笑得像朵花。

马路上人多,人行道上绿灯后,谢道年和陆胭并排走,周围十分拥挤,他把她拉到身后,陆胭悄悄扯上他衣服,他停顿一下,又继续走。

到了绿道,上面的砖头坑坑洼洼,有几块翘起一边,陆胭没看脚下,一角踩下去,砖头不稳,倒向一边,她脚扭了一下,哎呀一声倒在地上。

谢道年急忙蹲下来,“扭到了”

陆胭捏着脚,皱眉道,“砖头太松了。”

她抓着他的手尝试着起来走走,发现一阵刺痛。

谢道年看看她,转过身来,拍拍肩膀,“上来,我背你回去。”

陆胭咬咬唇,浅浅笑了,有他看不到的狡黠,她趴上他的背,头发带了股馨香,钻进谢道年鼻子里。

柔软的胸部压在他背上,他是第一次感受这种触感,背脊一阵发紧。

“家在哪”

“东街的紫竹苑。”

谢道年背起她,往东街走。

街上车水马龙,他的脚步很稳,陆胭趴在他背上,闻到洗衣液洗后残留的香味,树荫下的空气似乎都带了湿润,毛孔都舒张开来。

“谢道年,你有女朋友吗”她问他。

谢道年看她一眼。

无奈,恨铁不成钢。

陆胭见他不答,憋憋嘴。

其实,女孩只要你一句回答,而他却让她猜。

都没恋过,谁能猜透呢

“你脑子就不会转一下吗”他轻轻开口。

陆胭问,“什么”

“没事了。”

送她回到家门前,陆胭开门,一只肥橘闪出来,在陆胭脚下叫个不停。

灵活的胖子。

陶乐今天起得早,出来时见到谢道年,目光打量了一会。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交锋,而谢道年早也猜到那时来订对联的是陆胭的妈妈。

男孩身上气息很干净,一件白衣服,黑裤子,英俊端正。

女儿站在他前面,一静一动,莫名契合。

“阿姨好。”他微微弯腰打招呼。

陆胭单着脚跳过去,“妈,我回来了。”

陶乐看她,“怎么了”

“扭脚了。”

她看看谢道年,介绍道,“妈,这是谢道年。”

陶乐点头,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一遍,“知道,你经常说呢。”

没想到陶乐这么直接说出来,陆胭不好意思看他一眼,谢道年更是微微红了脸。

还会红脸的男孩。

陶乐笑了笑。

“陆胭,我先回去了。”说完看向陶乐,“阿姨,我先走了。”

陆胭起身,喊道,“路上小心啊,别走那条绿道了。”

谢道年看她一眼,微微点头,轻轻带上门,转身走了。

陶乐坐到她身边,陆胭一直哎呀哎呀叫,仿佛有多严重似的。

陶乐抬起她的脚,一把打在她大腿上。

“嗷”

陆胭这回真的叫出来了。

“看你这样也不严重,还在我面前装。”

陆胭摇摇她的手,憋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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