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这就去告诉大舅妈，二用哥是在哪里不见的吧……”焦迪迪那颗天真善良的小姑娘之心，终于一下子释然了很多。

“好，去吧，别的都不用说，就说你知道二用哥在哪里，然后，领你大舅妈到河边，指着河上的大桥，说你看见二用哥是放风筝的时候，从大桥的护栏上掉下河的——就行了，听懂了吗？”吴天伦真是用心良苦到了极致的程度。

就这样，吴二用的娘，呆呆坐在野地一块石头上发呆的时候，才从焦迪迪的嘴里，知道了吴二用失踪的原因和下落，而且十分笃信这一定是真的，竟真如吴天伦所想，立即沿着跑马河，就不顾一切地寻找下去了……

“你告诉她真相，岂不是置她于死地吗？”大哥吴天良看出了妹妹吴天伦的歹毒用意。

“这样一个废人，还留她干什么，本来以为，做掉了吴二用，嫂子就可以一心一意跟大哥再生一胎呢，谁想到，她那么感情用事，沉迷在丢失儿子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唉，告诉她真相也是万不得已，回头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若是识相，就赶紧打起精神做吴家的媳妇，赶紧给吴家开枝散叶生儿育女；要是没那个福分的话，也趁早了断得了……”吴天伦竟给吴天良做了这样的解释。

兄妹俩说话的工夫，吴二用的娘，已经沿着幽幽流淌的跑马河一口气跑出了三五里路，一个刚刚六七岁的男孩子，一条幽幽流淌悄无声息的大河，一个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季节，一颗呼天抢地母爱之心，交织成了一曲惊心动魄的悲怆旋律，在那绵延无尽的河边，久久回荡，经久不息……

直到吴二用的娘，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气力，呼喊出：“二用啊，你在哪里呀，答应娘一声，娘这就过去跟你在一起呀……”一头栽在跑马河的岸边，不省人事了……

第56章　明码实价

一阵刺骨的寒风，将吴二用的娘给吹醒，睁眼一看，竟然昏死了一宿，这会儿的天se 已经麻麻亮了，赶紧爬起来，拖着极度疲惫的身子，继续沿着跑马河，边呼喊，边搜寻，试图在那无声流淌的河水中，发现吴二用的身影，还指望，在岸边，奇迹般地发现活下来的吴二用的身影啊……

十里八里，二三十里，吴二用的娘，已经进入到一种机械的呼喊和不知疲惫的行走境界，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这样呼喊到何时，奔走到何处，最终遇到何种结果的呀……

然而，就在吴二用的娘，硬…是从跑马河的桥下，朝下游奔行呼喊了二三十里路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瘦干男人给拦住了去路，并用一根木g顶住了她机械前行的身体，还问了一句：“你家有人落水淹死了？”

吴二用的娘，一听这话，立即疯了一样朝那个瘦干男人吼道：“你家才有人落水淹死了！”

那个瘦干男人一听，立即j佞地干笑起来，马上回敬说：“我家永远都不会有人落水淹死，却永远都会知道谁家有人落水淹死在这跑马河里了……”

吴二用的娘一听，顿时毛骨悚然起来，天哪，自己这是遇见谁了呀！马上停住脚步，认真观瞧眼前的这个瘦干男人，然后，试探着问道：“你是阎王派来的小鬼儿？那你看见我儿子了吗？你要是那边的人，就快点儿告诉我，看没看见我儿子吴二用啊？”

那个瘦干男人一听，立即回答说：“那你告诉我，你儿子今年多大了……”

一听眼前的瘦干男人这样问，吴二用的娘以为对方真的知道吴二用的下落呢，马上就回答说：“六七岁，不到上学的年龄呢，前几天在上游的大桥上放风筝，被一阵风给刮进河里就不见了……”

“那你跟我来，看看这个男孩子是不是你儿子吧……”那个瘦干男人，边说，边带头朝附近的一片低矮的棚户房子走……吴二用的娘，一听这个瘦干男人说这样的话，呼吸立即不畅，边咳嗽边紧紧地跟在了后边……

那是一大片搭建在河边的貌似临时建筑的棚户房子，高高低低，参差不齐。吴二用的娘，跟随那个瘦干男人，走进了一趟一趟的，仿佛走廊一样的棚子里，惊异地发现，地上居然隔不远，就躺着一具各se 各样的尸体——天哪，难道自己真的来到了y曹地府，难道真是被小鬼儿引领着，要去见自己已经不在人世的儿子了？

吴二用的娘，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害怕，哆哆嗦嗦地跟在那个瘦干男人身后，穿过一趟棚子，又拐到另一趟棚子，大概见了二三十具各se 各样的尸体，才到了一个略带人气的房子里——推门进去，发现里边居然有个丰r肥臀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奶的孩子，身边躺着一个睡着的孩子，背后还背着一个一两岁的孩子——天哪，这又是咋回事儿呀，难道y曹地府里边，还有这样带孩子的女鬼在值班工作吗？

吴二用的娘跟随那个瘦干男人进了那个有人气儿的屋子，正不知所措呢，就听那个瘦干男人对她说：“坐下吧，我们要有言在先……”看见吴二用的娘不懂他说的是啥意思，马上又解释说：“不瞒你说，我们一家是常驻河边的捞尸人，但凡上游有人投河落水，无论死活，到了这里，我们都会用特殊的办法，将人给捞上来……”

“你是说，你将我儿子给捞上来了？”吴二用的娘，只关心这一点。

“应该是吧……”瘦干男人却不肯定回答。

“那就快让我看看我儿子吧，他在哪里呀，他现在咋样了呀，我快想死他了呀！”吴二用掩饰不住禸 心的激动。

“看你儿子可以，但咱们丑话要说在前头……”瘦干男人大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意图。

“啥丑话呀，你是说，你捞上我儿子，就没气儿了？”吴二用的娘，就是不爱用“死”这个字。

“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把话先说清楚……”瘦干男人一副讨价还价的口吻。

“天哪，你想说啥就快说吧，我都快急死了，我儿子现在到底咋样了呀，你快点告诉我呀！”吴二用的娘那叫一个急呀！

“我马上就会告诉你，但我要把前提条件先说出来，你要是同意，就能见你儿子，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另当别论了。”瘦干男人终于要摊牌了。

“啥条件呀，你只管说吧，只要能见到我儿子，无论死活，我都愿意答应你呀！”吴二用的娘哪里还会与之讨价还价，只要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对方啊！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们一般捞到一个人，大人收费两到三万元，小孩收费一万到两万元……”瘦干男人终于说出了明码实价。

第57章　赚钱就干

原来，这个瘦干男人是从河南来的，在老家实在活不出个人样了，就跟同乡跑到北方来混生活，什么活计都干过——小煤窑啊，黑砖厂啊，掘坟呀，盗墓啊……可是干这些勾当整天累死累活才勉强养活自己，根本就没法发家致富，娶上媳妇……后来被一个同乡圈拢，去盗窃高压电缆，开始还真是赚了不少，可是后来那个同乡居然在一次行动中，被高压电给电死了，他惊出一身冷汗，从此再也不想干了……

可是，赚不到钱，就意味着娶不到媳妇，过不上幸福生活。瘦干男人又被同乡圈拢，一起蒙面去城里抢一家金店——抢劫是成功了，可是几个参与的同乡却再也不敢露面了，因为被人家公安机关给通缉了，很快就锁定了他们的窝点，前来包抄围捕——结果，只有瘦干男人一个，带着那些金店抢出来的金银财宝，逃了出来……

可是仿佛公安撒下了天罗地网，没有任何瘦干男人的藏身之地，死无奈，瘦干男人才跑上跑马河大桥，眼看公安就要追上来了，就将那些金银珠宝给丢下跑马河，自己也在公安抓到他之前，奋不顾身跳了下去……原本在跳下去的时候，还想到河底去捞到一些金银财宝，然后，游到下游爬上岸，然后，改头换面地到外地生活呢，可是，一跳下去，就人事不省了……

等他醒过来，一睁眼，看见的不是公安人员，而是一个花白胡子的叫花子老头，看他醒了，像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还骂了一句：“艹 ，你活了，我却要饿死了……”

瘦干男人后来才明白叫花子老头这话是啥意思，原来叫花子老头在跑马河的下游，用一根钢丝贯穿河面，然后，用铁丝编织了一个粗糙的铁网，但凡上游漂浮下来的东西，基本上都能被这粗糙的铁网给拦住——叫花子老头，就将东西给弄上岸，晒干了，就可以到废品站去换钱回来……

可是渐渐的，废品换钱却被截获的尸体被人来认领给替代了。因为一旦捞上来一具尸体，家人来认领，只要你坚持索要，人家给的钱，大概比卖半年的废品还多呢！而且，渐渐的，叫花子老头还积累了捞人的经验，等到将瘦干男人捞上岸的时候，已经将他的捞尸人事业干出一定规模了……

一旦叫花子老头干的捞尸人事业被瘦干男人看出了赚钱的门道，他索性留了下来，表面上，是为了答谢叫花子老头的救命之恩，免费无偿帮助他捞尸，可是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一旦时机常熟，就干掉叫花子老头，自己做这个码头的老大，岂不是找到了发家致富的门路吗！

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瘦干男人成心要瞅机会干掉叫花子老头，那还跑得了他呀！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瘦干男人趁叫花子老头熟睡的时候，将其脑壳用镐头敲碎，然后，大卸八块，将其投入到了跑马河中那个粗糙铁网的下边，让他支离破碎的尸骨，随波逐流，不知道漂泊到哪里去了……

从此，瘦干男人就成了这个捞尸场所的主人。由于他精明强干，很快就让捞尸人的事业上了一个台阶，不但更换了粗糙的捞尸铁网，还购置了比较先进的捞尸船，一旦发现河中有尸体，可以尽快到达，将其捞出……

由于打捞上来的尸体日渐增多，所以，还在岸边建起了停放供人认领尸体的棚户房子，几年下来，居然让瘦干男人赚了个盆满钵满！过年的时候，回了趟老家，一说自己发财了，立即就有人来提亲说媒，瘦干男人可能由于自己太干瘦了吧，所以，反倒喜欢丰满健硕的女人，所以，最终娶了一个丰r肥臀的女人做媳妇，并且过了年，就给带到了跑马河的下游，跟他一起，经营起那个捞尸场的事业了。

几年过去，那个丰r肥臀的女人，已经给他连续生了三个孩子。由于他赚钱比较容易，所以，回老家交了罚款，就给孩子都上上了户口……

由于这样的捞尸行业属于三不管，但又能给社会带来一定的益处，所以，公安也好，当地的政府也好，也都睁一眼，闭一眼。而且，一旦想查找失踪人员，来他这里，还省去了很多麻烦——因此，瘦干男人的捞尸事业，一直都挺红火，只要有人落水，只要有人投河，只要能捞上人来，无论死活，都能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可观效益……

而且，见过太多形形se se 的尸体和捞上来的活人，所以，渐渐的，瘦干男人早就没了什么情感在里边，只要有人来认领他捞上来的人，注定是冷血一样，只讨价还价，没有同情怜悯之心在其中。所以，即便见了吴二用的娘，这样万分急切的女人来寻落水的儿子，也毫不动摇他所谓的原则，基本上是明码实价，不见兔子不撒鹰……

第58章　是不是人

所以，瘦干男人才会将所谓的丑话都说在了前边——捞上一个大人，要给两三万，捞上一个小孩，也要一两万——如果对方不答应这样的价码，怕是连人影都见不到吧！

“行，你说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好了，我答应你了，你赶紧让我见到我儿子吧！”吴二用的娘一听对方连具体的价码都说出来了，一点都不想跟他讨价还价，满口答应了对方。

“想见你儿子行，但要先交押金，但见到之后，还不能带走，必须将全款都交齐了，才能带走……”瘦干男人简直钻到钱眼儿里了。

“可是你看我，光顾了跑出来找孩子了，身上也没带什么钱呀，哪里会给你交定金呀！”吴二用急得满脑门都是豆大的汗珠。

“那可不行，这样的事儿我见多了，没见人之前，说的好好的，可是，见了人就不想给订金了……”瘦干男人很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见订金就不给看人，不交全款，就别想把人给带走……

“那你说，要交多少订金才能看人？”吴二用的娘，就想来个痛快的。

“至少一半吧……”瘦干男人寸步不让的样子。

“你说具体是多少？”吴二用的娘，好像对方要多少她都能答应的样子。

“按照两万的话，至少要叫一万吧……”瘦干男人不多要，但也绝不少要。

“给你，这是我的金镯子，少说也值八九千，就先押在你手里，当订金吧……”吴二用的娘，边说，边将手腕子上那只金镯子摘了下来，递到了瘦干男人的手中。

“我们从来不收实物，只收现金……”瘦干男人一点儿都不为所动。

“可是我身上没带现金呀……”吴二用的娘，都快急死了。

“那就回去取吧……”瘦干男人冷酷无情。

“你这个人，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啊，我儿子落水都三四天了，现在连死活都不知道，被你给捞上来了，就乘人之危趁火打劫，我都答应你要多少钱回头给你多少钱了，你咋就一点儿都不体谅一个当娘的失去了孩子的痛苦呢！”吴二用的娘真的急眼了。

“这就是我们这个行业的规矩，费劲巴拉地把人捞上来了，可是，家属来认领的时候，往往就食言，答应给的钱赖账不给，我们就是靠捞尸养家糊口的，要是都赖账的话，我们一家老小还不都去喝西北风啊！”瘦干男人居然也倒自己的苦水。

“这样行不行，这个金镯子不算订金，就算我额外给你的答谢，你先让我看一眼我的儿子，确认是我儿子了，我立即给我男人打电话，让他带全款过来领人，行了吧……”吴二用的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死是活，就想立即见到自己的儿子呀！

“谁知道你是不是撒谎骗人呀，回头看见了你儿子，又都反悔了……”瘦干男人居然还不松口。

“你这个人，咋就一点儿都不通人气儿呢，我都说了这个金镯子不算订金，只要我能确认你捞上来的是我儿子，我立即打电话让我男人带钱来全额给你，你咋就一点儿都不开面儿呢！你还是不是个人哪！”吴二用的娘真的快急死气死了！

“你就按她说的，先让她见见吧，万一不是她儿子，也就不用再废话了……”这工夫，炕上那个丰r肥臀的女人，帮助拿了一个主意。

“对呀，你咋说也得先让我看一眼，是不是我儿子吧！”一听炕上那个丰r肥臀的女人帮助自己说话，吴二用的娘，马上就附和着说道。

“那好，这可是你说的，这个金镯子不算订金，是额外答谢我，回头见了你儿子，再想领人的时候，还需要给我两万才行……”瘦干男人一听老婆的主意，似乎觉得也划算，让她先看一眼，是不是她的儿子，就能换个价值八九千的金镯子，也算值了——所以，终于松口了。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快点让我见见到我的儿子吧……”吴二用的娘当然什么都不会计较了，只要能见到儿子，什么条件都能答应对方的。

听到这样的答复，瘦干男人才接过那只金镯子，顺手就递给了丰r肥臀的女人，然后，起身就将吴二用的娘，领出了那个房间，拐弯抹角，穿过那些陈列无人认领的尸体，又来到一个密封的房间，用钥匙打开门，就对吴二用的娘说：“进去看吧……”

吴二用的娘一步就跨进了屋里，一眼就看见，炕上躺着一个小男孩，立即就认出，那就是自己的儿子吴二用啊，不顾一切就扑了过去……

第59章　还没死透

吴二用的娘，看见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吴二用，也不管他是死是活，立即扑了上去，就将他揽在了怀里，顿时放声痛哭起来：“二用啊二用，娘可找到了你了，你可别撇下娘一个人死了呀，你死了，娘可就活不成了呀……”

“娘，我没死呀……”突然，吴二用在娘的怀里，居然说话了！

“天哪，二用你没死呀！天哪，娘不是再做梦吧！”吴二用的娘，简直不敢相信，那句话是从怀里这个紧紧抱住的孩子嘴里发出来的。

“你不是做梦——大前天，正赶上我到河边去巡查，看见河里飘过来一只风筝，心里就纳闷，看见那只风筝刮在了我横在河面上的钢丝上，就开船过去，抓住风筝线，就往上拉，居然有个小孩子紧紧地攥着风筝线不放，原本以为他死掉了呢，可是，将他拉上船来，感觉他还没死透，就给他控了控水，压了压胸，居然就活过来了……”瘦干男人趁机讲述了打捞吴二用的经过。

“谢天谢地，老天爷真是长眼开恩呀！”吴二用的娘，再次将吴二用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喜极而泣起来。

“其实你不该谢天，也不该谢地，更不该谢老天爷，而只该谢谢我一个人——若不是我在这里干捞尸这个行业，怕是你儿子就一直漂流下去，直到真的淹死为止吧……”瘦干男人趁机宣扬自己是多么了不起。

“当然要谢你——你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这辈子，都谢不完你呀——快，快给我电话，我给我男人打电话，让他带钱来领我们回去！”吴二用的娘，想立即兑现自己的承诺，所以，急于打电话回去给吴天良，让他尽快带上瘦干男人要是两万块钱，将她和儿子吴二用给认领回去……

而此刻的吴天良正和妹妹吴天伦在畅想第二任妻子没了之后，要娶谁家的黄花大闺女来做填房，将来再给吴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呢，却突然接到了吴二用的娘打来的电话：“快点来吧，我找到吴二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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