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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莫七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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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27日

(七)无忌

不经不觉,莫声谷在崑崙山学艺已过一年。他武功大进,又得何太冲宠爱,活得充实愉快。这一天他如常穿着女服,独自在铁琴居外练剑时,忽然听到异声从山下传来。他觉得奇怪,携剑上前观看。只见何太冲和一个中年妇人在山路上缠斗,那妇人剑法精妙不逊何太冲,连出狠招,要逼开何太冲绕路上山。何太冲想要阻拦那妇人,但他没有持剑,更是只守不攻,自是险象横生。

莫声谷心裡着急,叫道:「前辈,人家来助你!」那妇人看见莫声谷,两眼冒出火来,叱道:「果然是藏了狐狸精!死鬼你死定了!」连挥几剑逼退何太冲,直望莫声谷骂道:「狐狸精!受死吧!」她踪身一跃越过何太冲,落在莫声谷面前挥剑就砍。莫声谷没料到对方突然要打要杀,连忙使出「弱质纤纤」,尽挡来招。那妇人喝道:「好傢伙!有点本事!」变招画出重重剑圈,要困住莫声谷。莫声谷见剑光如虹,心裡骇然:「这剑圈绵绵不绝,『弱质纤纤』未必能挺得住,我得反守为攻,才有胜望。」他秀眉一蹙,行功凝聚隂 寒剑气,双手持剑力噼压过来的剑圈。他的倩女剑还未学完,这一式「冷若冰霜」,却是他懂得的最强招式。

那妇人骤觉寒气森森,惊慄不已。她正在思量该迎击还是变招,之前划出的剑圈已被「冷若冰霜」的剑劲划破,长剑亦被震碎。她惊怒交集,不顾没有兵器,上前再攻。就在这时,何太冲闪身挡在两人中间,向莫声谷喝道:「别伤我娘子!」双手犹如弹琴往外一拨,排山倒海的禸 劲隔空而出,把莫声谷轰到三尺之外。

莫声谷只觉气血翻腾,浑身剧痛,想要说话,却吐出一大口鲜血。与此同时,那妇人大叫道:「哎哟!怎麽挡在我面前?死鬼!你没事吧?」原来那妇人出招攻击莫声谷,冷不防何太冲突然出现,她卸招不及,一脚踢在何太冲背上。

何太冲摇头苦笑,待了好一会才道:「没事……没事……」他按着那妇人的手,柔声续道:「师姐……我受了妳这『马儿蹬』,妳就放过这孩子吧。」

那妇人正是何太冲的妻子班淑娴。她没有半分犹疑,点头道:「别说了别说了,就依你的,甚麽都依你的。」取出伤药给何太冲服用。

何太冲转头望着莫声谷,皱眉道:「还不快走?」

莫声谷伤势不轻,撑着身子站起来,说道:「前辈……人家……」话没说完,又吐了一口血。何太冲拿了一些伤药和银两,丢在他面前,木无表情的道:「走吧。」由妻子搀扶步回铁琴居,再不回顾。

莫声谷呆呆目送何太冲的背影消失,珠泪终于滚滚而下。

一个月后,莫声谷返回武当山,久别重逢,大家都很是高兴。俞岱岩早已甦醒,但筋骨挫伤无法康复,四肢不能稍动,张翠山则仍是音讯全无。莫声谷虽觉失望,倒是没有太过伤感。自从他与何太冲相好后见识大增,对张翠山的情意亦变淡了。

第二天清晨,武当一众都到练武厅,观看莫声谷展示新学的武功。莫声谷先演练崑崙派的基础武功,后来则耍出倩女剑。

师兄们看过后,评语不一。

「咦?七弟出拳有力,功力进步不少啊!」

「崑崙派的武功,的确不如本派。」

「最后那套剑法……嗯,华而不实,太过花巧了。七弟你就是学了这个?」

「说是交换门生学艺,他们竟是掌门夫人亲临,嫌三嫌四,架子挺大的,待了三个月竟说没学到东西要走,可恶得很!那边厢看来也没好好教七弟学武吧?这崑崙派真是混账之极!」

莫声谷扁了扁嘴,望向俞岱岩。俞岱岩问道:「七弟在崑崙山,过得开心吗?」莫声谷稍作沉思,缓缓点头。俞岱岩微笑道:「这样就好。」

宋远桥沉吟半晌,不以为然的道:「七弟开心是好,可是让他远赴崑崙,始终是为了学武。他禸 力虽然大进,但看来似是高人传功所致,并非修练而来。再者学回来的武功,看来都不怎麽样。这……莫非是铁琴先生放任失信,疏于管教?」

莫声谷摇头道:「不,前辈对人家很好。」

张三丰道:「声谷,你的剑法,还未发挥真正的威力吧。你就把它展示出来,不必隐瞒,令师兄们误解担心。」

莫声谷踌躇道:「这……人家……」

张三丰微笑道:「噢,在外面走了一转,师父的说话也不听了。」

莫声谷忙道:「不、不。人家这就去预备一下。」返回自己的厢房。

宋远桥奇道:「预备?预备甚麽?」其他师弟亦是莫名其妙,张三丰则是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身穿绣花衫裙的莫声谷羞人答答地回到练武厅。经何太冲劝戒后,他再不敢穿着外族的贴身亵衣。这套衣着端庄文雅,大方得体。他生怕师父师兄厌恶,不敢过份添妆,马尾一般的髮式亦没有更改,但练武厅中谁都看得出,这俊俏少年是扮作女儿家了。

一众师兄们目定口呆,俞岱岩「哎哟哟」的低呼,随即笑了起来。宋远桥怒气上涌,喝道:「七弟!你、你这是怎麽了?」

莫声谷涨红了脸,轻声道:「这……这是演练剑法。」取剑把倩女剑法的招式再次演练。练武厅登时剑气破空,刃影闪烁,与刚才截然不同。剑招变幻莫测,

威力无穷,舞剑的莫声谷却是浅笑盈盈,风姿优美,煞是好看。师兄们瞪目结舌,都说不出话来。后来宋远桥上前试招,亦只能仅胜。

比试过后,宋远桥虎眉紧蹙,正容说道:「七弟,这套剑法是邪门外道,不要再练了!」其他师兄亦是一般意见,就只有俞岱岩没说话。莫声谷心裡不快,嚷道:「人、家、要、练!」宋远桥正要发作,张三丰乾咳一声,说道:「这倩女剑确是异于一般武学,但也不算是邪门外道。创此剑法的崑崙三圣何足道与我算是有点渊源,他寄情剑招,创出如此一套剑法,自有他的心事,旁人未必明白。倩女剑的威力大家都见识过了,铁琴先生竟把这套绝学传给声谷,可算是待他不薄。」转头对宋远桥道:「若是用作救急扶危,邪门武功也是好武功;若是用来害人,我们武当派的武功也是邪门武功了。」宋远桥登时醒觉,面带愧se 说道:「弟子受教了。」

风波过后,莫声谷与师兄们情谊更深。他时常要换上女服练剑,留在没有女弟子的武当派正殿甚是不便,故此他在山坡上的隐密处另建一间小道观独居。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十年彷如十天,一去无痕。这些年来莫声谷不时与师兄们在外行侠,有时遇上厉害的对手,他便换上女装以倩女剑克敌,可算是罕逢败绩。他小心行事,江湖上无人得知武当莫七侠竟会易弁而钗,穿裙理妆。这时他已二十馀岁,粉嫩少年成长为俊美男儿,少了羞怯,多了温文。他居于道观,没穿女服时就结髻穿袍,装扮成道士。他专注练功修道,没再像少年时热衷爱欲,既没有妻儿,亦不为人妾。

这天黄昏,他留在自己的居室「星菊观」看书时,照顾俞岱岩的小道僮清风跑到屋前,叫道:「七师叔!有……有大事……咳咳……紫霄宮……快去……咳咳……」他不懂武功,年纪小又跑得急,走到是菊观时已是气喘不已,说得一塌煳涂。莫声谷也没多问,抱起清风道:「七师叔知道了,好清风你不用多说,跟我一起回去吧。」随即运功急奔,赶往紫霄宮。单看他抱着小孩亦能飞跃山头,便知他的武功已是今非昔比。俊颜清秀,仪容娴静,道袍飘逸,玉步生风,武当莫七侠就如灵山隐居的仙子。

几个起落,莫声谷带着清风返回紫霄宮。他进入厅堂,看见师父扶着一个眉清目秀的稚龄少年打坐行功,似在运功疗伤,五个师兄聚在一起,都是神se 凝重。俞岱岩看到莫声谷,打眼se 唤他走近,低声道:「小雏菊你先稳住心神,勿慌勿乱。」顿了一下,续道:「这孩子名叫张无忌,是你五哥的孩儿。」

莫声谷惊愕万分,颤声道:「五哥……五哥的孩子?」这些年来他虽是心如止水,对张翠山的思念亦随年月转淡,但对方始终是他心目中很重要的人。此刻他得知对方竟连孩子都这麽大了,难免心头震撼。

俞岱岩道:「依二哥说,你五哥和天鹰教的殷素素被金毛狮王谢逊掳至极北荒岛,后来他和殷素素结成夫妇,又与谢逊化敌为友,结拜为兄弟。他和殷素素生下无忌,本是想在那冰火岛终老,但他们心痛无忌无妻无伴,不知世情,故此偷偷返回中土找到你二哥,把无忌交托给他,然后返回荒岛。」

莫声谷喃喃的道:「五哥回到中原,也不回来吗?」他跌坐在俞岱岩身边,倚着这最疼爱自己的师兄,神情颓丧,眼眶发红。

俞岱岩叹道:「他们挂念独自留在荒岛的义兄……今时不同往日,你就别怪他吧。」

莫声谷点点头,望着师父和无忌,问道:「无忌受了伤吗?师父如此运功……很不寻常啊!」

俞岱岩神se 惨然,说道:「你二哥带无忌回山途中遇上一个高手,无忌中了那人一掌,遍体生寒,命危难救啊!」

这时张三丰运功完毕,吁了口气叹道:「玄冥神掌歹毒无穷,还好无忌的小命能暂时保住了。」

那少年张无忌睁开又圆又大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了好一会,突然盯着莫声谷,问道:「是你吧?我的七师叔莫声谷,是你吧?」他样貌秀美纯洁,举止娇憨率真,语声则是稚嫩得像个女孩子。

莫声谷一愣,点头道:「我就是,你怎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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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道:「爹说过,莫七叔是师伯师叔中最俊俏的。」

莫声谷百感交集,苦笑道:「是吗?」

无忌又道:「爹有话,要我跟你说。」

莫声谷啊的一声,望向师父。张三丰道:「他的寒毒已暂时被压住,你就跟他说话吧。」

莫声谷把无忌带到一间空置厢房,问道:「你爹有甚麽要跟我说?」

无忌道:「他说他辜负了你,今生今世都无法补偿,希望你能原谅他。」神情满带歉疚,大概就是当日张翠山说这番话时的表情。

这番话本已在莫声谷意料之禸 ,他点点头道:「嗯,也没甚麽辜负不辜负的,无忌不必担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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