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静静的辽河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85章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哗啦一声,黑压压的人群丢下焦头烂额的老地主,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路汹涌著,嗡嗡乱叫著,哗啦啦地冲向烈焰翻滚的地方。

“别跑,别跑啊!批斗会还没有开完呢!”大表哥队长声嘶力竭地呼喊著,尽力阻止著四散奔逃的人群:“别跑啊,别跑啊,都别跑哇,批斗大会还没开完呐!”

可是,大表哥队长的努力是徒劳的,整个院落很快便空空如也,仅剩台上那个挂著大牌子的老地主,孤苦伶仃地东张西望著。

“哼,”望著渐渐消散在夜幕中的片片黑影,大表哥队长怒火万丈:“哼,跑吧,跑吧,明天,每人扣你们一天的工分!”

“啊——,啊——,”

烂醉之后的纵火犯卢清海,就是白天在生产队院子里用极其惨忍的手段杀死两头将自己的一生全部无俬 奉献给人们的老母牛的屠夫,饱餐一顿煮牛肉之后,他又理所当然地喝得酩酊大醉,这丝毫亦不足为怪,生产队的社员们谁都清楚,卢清海每饮必醉。

每醉之后,屠夫卢清海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凶暴无比地殴打自己的老婆,然后,再把早已折腾得空徒四壁的家,重新折腾得一埸糊涂。今天晚上,屠夫卢清海乘著酒兴,非常满意地砸烂了家里仅存的桌椅和碗筷。

“你,你,”屠夫的老婆徒劳地阻拦著自己的醉鬼丈夫:“你他妈的不过日子啦,喝点马尿就穷耍!”

“豁,他妈的,”

屠夫卢清海一把将老婆推倒在地,盛怒之下,竟然不可思议地剥光老婆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一脚将其踢出门外:“滚,滚,滚吧,骚货!”

“妈妈,妈妈,妈妈!”看著赤身躶 体、披头散发的妈妈。屠夫的儿子,就是那个抠掉母牛眼珠的三裤子,吓得屁滚尿流,拼命地喊叫著,屠夫见状,索兴,一不做,二不休,好似老鹰抓小鸡般拎起哭闹不止的三裤子,顾头不顾尾地将其胡乱塞进一条油渍渍的麻袋里,接著,得意洋洋地倒吊在棚顶上。

“我不活啦,我他妈的不活啦,这日子,有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意思啊!”说完,屠夫开始纵火焚烧自家的房屋。

“啊——,啊——,我不活了,我要像洪常青那样,活活烧死,我不活了!”

屠夫手里拎著一把雪亮的、闪著寒光的杀猪刀,嘴里还叼著一把长刃刀,望著屋子里熊熊燃烧著的火焰。屠夫的弟弟卢清洲试图冲进屋子里扑灭火焰,可是,看见屠夫哥哥凶神恶煞地堵挡在房门口,手里胡乱挥舞著杀猪刀,他不禁停下了脚步,迟疑起来。

望著眼前这滑稽可笑的场景;望著手舞足蹈,丑态百出的醉汉屠夫;望著津津有味、兴灾乐祸的人们,我不由得想起高尔基笔下的旧俄罗斯。

“这可了不得啊,一会儿著大了,可没个救!”黑暗之中,我看到平日里总是沉默少言的老叔,他冲出人群,一边说著一边艹 起一根大木棍,迳直朝醉汉走去。

“老哥,小心点,那小子可虎啦,喝点烧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二姑抱著我,不安地叮嘱著老叔,老姑哆哆嗦嗦地拽著二姑的衣襟,嘴里一个劲地叫著:二姐,二姐,我怕,我怕!

“哼,”老叔毫不胆怯地回答道:“我才不怕他呐,全是装的,我今天非得好好地收拾收拾他,看他还学好不!”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