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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4|第三十一章 爱恨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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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毒药也好,死了比活着轻松,不用背负那么多的悔恨,所愧所欠,她无法弥补,只能以死谢罪

可是,元熙怎么办

不,她还不能死,她还要守着元熙

秦惊羽颤抖着双手,从外袍上撕下一截布条,捂住鼻子。

血,越流越多,布条很快就被浸湿,鲜血啪嗒啪嗒掉落在地,如同溅开的水花。

我爱你,殿下

你就是我的命啊

相信我,信我,信我

曾经的山盟海誓犹如魔咒,尽在脑海里回荡,盘旋,久久不去。

心里,身上就好像是钝刀在一刀一刀地割,那么痛,那么痛,永无休止。

秦惊羽痛得咬破了嘴唇,在地上翻滚,泪水与血水一同滑落。

骗子,间谍,奷 贼,叛徒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精心编织别有目的的谎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她不哭,不能为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哭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信他,更不会爱他,只会恨他,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如果能有一线生机,那么他加诸在她身心上的痛苦,她一定会百倍千倍万倍奉还,所有的一切统统都还给他

意识渐渐涣散,隐约感觉有人进来,粗略查看下自己的鼻息,疑惑道:怎么回事这毒也发作得太快了些,原本应当只是少量流些鼻血,没想到竟会血如泉涌,量大得惊人。

他死了么

启禀主子,还没死。

没死就行了,不必理会,等下送点吃的喝的过来,让他吊着命,接下来还有三关,就看他的造化了。声音微顿,忽又问道,对了,敬霖如何了

被二爷一剑削去了右耳,保不住了。

嗯,焰的气性比当年烈多了

脚步声远去,秦惊羽昏睡了大半日,感觉周身痛楚渐渐淡去,慢慢睁开眼,习惯性伸手去摸身侧,却摸了个空。

元熙呢

心头一凛,赶紧撑起身来,在室禸 一阵寻找,狭小的空间都摸遍了,哪里还有元熙的踪影

萧冥,萧冥你出来,把我弟弟还给我

一拳一拳捶着石板门,捶得关节处血肉模糊,仍不愿停止:萧冥,萧冥,把元熙还给我

过得片刻,房门打开,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来人轻叹一声,将手中物事放在地上,却是女子嗓音:殿下你就省点力气吧,我家主子也是为你好,叫我把小皇子抱去先养着,反正你现在也照顾不了是元熙的乳母。

元熙,在她那里

这样也好,这暗室空气污秽,气温寒冷,元熙年幼体弱,待得久了必会生病,而她想到那满手的黏湿,心底有丝了然,苦涩一笑,她已经自身难保,没有能力再照顾他。

秦惊羽平静下来,靠着墙壁坐好,淡淡道:也好,请你好好待他。

乳母低头,将地上冒着热气的瓦罐往她面前推去:好歹吃点吧,这回是我煮的。

秦惊羽看了看那罐中的饭食,有饭有汤,待遇比之前好了太多,那感觉,就像是死囚临终前的最后一餐。

是啊,如果之前那种痛楚再发作一次,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熬得过去,会不会就那样在极度的痛苦中走向死亡

萧冥给我喝的,是什么毒药面se 坦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乳 母没答话,起身往外走,走出几步,似是不忍,转过头来低道:这是主子新近得来的奇毒,叫做绮罗醉,一共要发作四次,分别是从鼻口耳目流出血来,虽然中间 间隔时间会越来越长,但是每一次发作,身体都会严重受损,等到最后一次发作,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而解药极其难配,也是分四次服用,但从来就没人试 过,没法知道是否真的有效。

你为何跟我说得这样清楚每回有人进来送水送饭,总是来去匆匆,从不停留,更不用说是对话了,她这样,不能不让人生疑。

让殿下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好,才能明白别人为了帮你求取解药,多么不容易乳母欲言又止,疾步往外走。

等下秦惊羽叫住她,冷笑,居然还有人在帮我还派你来当说客哈哈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笑的事情,她笑出了眼泪。

没人派我来,我只是不忍心看他那样乳母咽下未尽的话,拉开房门出去。

那样骄傲尊贵的男子,剥去平静淡漠的面具,久久跪在她面前,苍白憔悴,眼神恳切,只一句话帮我好好照顾他,叫她如何狠心拒绝

房门关上,室禸 重新堕入黑暗。

秦惊羽静静坐着,慢条斯理把满罐饭食吃完,眸光一眨不眨望着屋顶,那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出神,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只是那么长久地望着。

奇毒是吧,第一次已经发作过了,接下来会是第二次,第三次

先是从鼻子里流血,然后是嘴里,耳朵里

看起来,萧冥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存心要自己的命,就算没有被下毒,这铜墙铁壁的囚室,重重包围的防卫,根本就是插翅难飞,更何况她还中了这样的剧毒,他囚她于此,是要让她在这里倍受煎熬,活活等死吗

心已经痛得麻木,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她不甘心

她恨,她怨,她悔,如何甘心赴死

这日毒药发作之后,周身酸软,倒是并无太多不适,浑浑噩噩又睡了两日。

昏迷中,好似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忏悔,有一双温暖干燥的手在为她清理污渍,包扎双手,更换衣衫,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轻唤她的名字,一如从前做惯的那般

嘴里被喂进一物,带着淡淡的苦味,背心有暖流注入,血脉通畅,痛楚渐消。

好舒服,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真的是在做梦吗

她是被颠醒的。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裹在厚实的被褥里,靠在一具温暖坚实的胸膛,蹄声阵阵,马车飞驰。

被人救了吗

她已经逃出魔窟了吗

在抬眼看到那一张清瘦白净的俊颜后,所有侥幸皆被打破,说不清是悲是喜,只觉得禸 心凄凉,无奈到了极致。

竟然是他萧焰

利用完毕,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为何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醒了吗感觉到她的轻颤,他凑过来问,你觉得怎样,可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点沙哑,还是那么温润好听,但是再也激不起她心底半点波澜。

秦惊羽微微侧头,避开他的触碰:我很好,很好,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大手离开她的面颊,揽住她愈见单薄的肩,手指稍微用力,低喃:殿下

别叫我殿下了,这里不是大夏皇宮,不必再虚假作势,就叫我的名字吧。

名字

是啊。秦惊羽声音冷淡,就像是一潭平静无波的死水,叫名字,叫我秦惊羽,就像我叫你萧焰一般。

他垂眸苦笑: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知道了。秦惊羽慢慢退开,身子抖索着,尽量从他的掌控中抽离,冷冷看着他,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痛,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我对你而言,还有作用吗,你还想在我身上拿到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搂紧了她,力道大得惊人,仿若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躯血肉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俯下头来,吻向她的唇,轻缓地,温柔地,珍视地,渴望地吻她。

深情绵长的吻,从头到尾,无论如何,秦惊羽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神淡泊,面容淡泊,就连唇上的温度都是淡淡的,凉凉的,宛如胸腔里那颗破裂不堪的心。

心都死了,只剩下一具空虚残破的躯壳,她还能如何

山庄里的饮酒高歌,海岛上的并肩退敌,深宮中的夜夜温柔,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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