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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白天晴转多云,有零星小雨……

唉,不是许戈飞!

丛苇合上手机,低头再看的时候,两只蝈蝈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是我惊吓了它们,打断了它们美丽的约会了。”

丛苇直起腰身,透过竹叶的缝隙,呆呆地望着外面的矮脚凳。

那只灰黑se 的书包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期盼久不归家的孩子。

那只书包,丛苇已经背了十年。书包的带子上,用淡紫se 细线绣着一个小巧的“飞”字。

同样的书包还有一个,只是带子上绣着的,是一个天蓝se 的“苇”字。

那两个做工笨拙的绣字,是丛苇人生中第一次跟针线接触的作品。她的这只还在,另外一只呢?许戈飞还带在身边么?

像他们这样情况的男女还有多少?

年轻时的浪漫被岁月尘封起来,被眼前的诱惑一叶障目,再也看不到曾经的美好,这样的家庭还有多少?

温饱之后,精神生活日渐空虚,混天聊日,不负责任地伤害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或者男人,这样的事情还要重演多少遍才能结束?

被岁月磨掉了激情,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平庸,不得不寻求各种刺激,以激发继续活下去的因子,这样的人生还有多少在持续?

……

她想,她必须做点什么了。

是的,必须。

当出轨成为一种时尚,一种你被动接受的生活方式,女人,你是否还要哭泣?xo小说  。。

出轨俱乐部(3)

丛苇已经没有了眼泪。

当最初的伤痛过后,带来的是一种麻木,一种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改变了她的生活?为什么会将日子过成这样?她做错了什么?

11

上岛咖啡厅。

丛苇安静地坐在高大的椰子树下,轻轻翻动侍者送上来的单子。

伊春和刘贝拉还没有来。她不敢擅自决定饮品,只为自己要了一杯哥伦比亚咖啡,一份水果沙拉,慢慢欣赏着咖啡厅的装饰,耐心地等待着。

上岛晚上的灯光很有特se ,前厅主要以椰林绿为格调,后厅则主要以鹅黄颜se 为背景装饰的墙壁,而且正面墙前左右还庄重地放着两个烛台。将灯光调暗,再点上蜡烛,就使环境格外浪漫,与外面喧闹的道路有了鲜明的对比。

音乐也好,是班得瑞的《寂静山林》。

心如止水。

独自坐在暗影下的角落,蝴蝶兰的暗香浮动在清冽的夜气里,游弋在浑身的每一个毛孔中。

《寂静山林》的乐音在流淌,滑动在耳畔眉梢。

仰望窗外的天空,偶有流星划破天际,留下时空与视觉的遗憾,悬在底蕴厚重的痴情岁月里,将一分剥离的痛楚遗留在夜阑人寂之时。

不知道,是先有了音乐,才引起了人的思念,还是先有了人的思念,才有了这华贵的音乐?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你可能会因为一曲音乐而去思念或者爱一个人,亦或因为思念或爱一个人而感动于一曲音乐。只不过,当你忽然因为一段音乐而发呆,或者因为一瞬间的歌声恍然落泪的时候,你心深处为之怦然而动的那个影子,一定是你的最爱罢?

或者,就是你因为曾经最爱却又最恨的那一个?

咖啡的热气温暖着湿润的眼睛,轻灵的音乐浸润着潮湿的心灵。长长短短、肥肥瘦瘦的往事,攀缘着或高或低的曲调,缓缓走来,摇曳在如洗的夜se 里。

灵魂开始进行一次遥远的旅行。

暮纱在夜风中缭绕,思绪在轻雾中荡漾,扶眉沉思一个久远的故事。

多少个良宵夜随风而去,沧海桑田中一切都失去了自身的分量,变幻了美妙的颜se 。

夜se 中不变的,是那端坐如禅的身影,和那永远无法言明的心事。

良辰美景触手可及,难得的是与之相匹配的一份心绪。

倾其毕生所追求的,又何尝是一曲音乐所能带来的呢?d房花烛夜的心怡,金榜题名时的得意,“天子呼来不上船”的狂放,“左牵黄,右擎苍”的潇洒,“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的哀痛……又有哪一样是一曲音乐所能左右得了的呢?只不过借那叮叮咚咚的声音来掩盖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寻求暂时的宁静罢了。

在朦胧的音乐中,顺着漫长的岁月体会高山流水所带来的一切。

体会知己的含义。

体会伯牙摔琴的悲痛。

人生的过程就是学会爱和错过爱的一段又一段往事。

人海;这样一个广泛散布的茫然人群;谁能说清是在等待还是在寻找?又在等待什么,寻找什么呢?

然而,人世间的“心相忆,常相知”,却仅仅是相对的名词。人,总爱给自己编织一个个美丽的光环。而生活,却是一本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人生,永远是一道高次多元方程式。

妙曼而略带凄凉的音乐幻境里,迷失的是一份性情,得到的是一种境界。

……

伊春的到来,打断了丛苇的沉思。她有些恍惚地冲着小巧玲珑的伊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将单子轻轻推到伊春面前,有些迷糊地说:

“自己点。”xo小说  。 想百~万\小!说来xo小说

出轨俱乐部(4)

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丛苇还是喜欢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而且就因为这,在茫茫人海中认识了同样喜欢幻想的伊春。两个年龄悬殊的女人,竟然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伊春整整比丛苇小了十岁,一个二十五岁的浪漫女孩。她们认识的时候,她刚刚音乐学院毕业,典型的小妹妹形象,然而却很实际地嫁了个大房地产商,将小三的地下身份验明正身,成了福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第二任女掌门。

自从认识伊春,丛苇发现自己又年轻了,又可以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了。而这之前,她觉得自己已经更年期提前来临。

大概,这也是她的日子越过越糟糕的一个理由?

不知道。

“一杯香槟。”

伊春冲侍者优雅地勾勾手指,将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

“刘贝拉呢?怎么还不来?”

丛苇看看灯光迷离的门厅,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

打电话告诉贝拉要开俱乐部的事,还没等讲完,贝拉就不耐烦了,大着嗓门吼她:

“苇子你撑着啦?后院都失火了你还有心情搞什么俱乐部!未必你想扔掉那份体面的工作,像我一样看人脸se 来跑保险!”

刘贝拉已经过了不惑,三年前从塑料厂下岗,由一个高级工程师变身为中保人寿的基层人员。所有的一切瞬间灰飞烟灭,只能从头再来,所以对一直在大学教书的丛苇一肚子的不满,似乎是丛苇分给了她那个下岗指标。

“我是有想法的,你到底来不来?我只要你一句话。”

丛苇不想这么快就让贝拉给坏掉念头,对着话筒只简单说了一句话就挂了。

她知道贝拉的脾气,那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如果贝拉一开始就赞同,那才不是她的个性。

然而还是有些担心。

丛苇一边搅动杯里的咖啡,一边不时地转头去望门厅。

“说吧,不是说要开个心理诊所吗?怎么突然冒出开俱乐部的想法来?”

伊春人长得小巧玲珑,性格也绵软,不像刘贝拉那样高门大嗓。丛苇一说找她商量事情,她立刻就开车过来了。

本来,伊春那个象征性的音乐工作室晚上不营业,有闲散时间,不像贝拉那样,做起事情来不分昼夜。

“也不是突然。”

丛苇轻轻啜一口咖啡,舌尖在上唇边卷了卷,开口道。

“做哪方面的业务?健身?瑜伽?减肥?美容?”

伊春端着酒杯,眼睛紧盯着低眉俯首的丛苇,一连串列举着。

“可这都不是你的强项啊,你的强项是心理研究!”

“哦,不。都不是。”

丛苇有些失笑地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密友,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解说。

“我不是为赚钱……”

老半天,丛苇才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像个刚学说话的孩子。

伊春喝一口酒,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笑了。

“你不用不好意思,大学教授下海,早些年是新闻,现在,不时髦了。”

“我也不是为赶时髦,只是想……”

“苇子你说说,放着教授不好好当,搞什么俱乐部?吃撑了你!”

人未到声先闻。随着一路桌椅叮当乱响,刘贝拉一边嚷着,一边麻利地给自己拉出一张椅子,一p股坐下去,眼睛就有仇似的刺向一边的侍者。

“一壶大红袍!”

又转回头来,对着丛苇坏坏地一笑道:

“你有钱没地儿扔了是不?跑这种地方来摆阔,知不知道来这里没个三五百块出不了门?”

丛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她就知道,贝拉总是会来的,即使她在电话里斩钉截铁地拒绝。xo小说  txt小说上传分享

出轨俱乐部(5)

心里不仅默默感叹:有这样的朋友,真好!如果有一天,伊春和贝拉也像许戈飞一样,突然从她的生活中淡出,会怎样呢?

一层细密的汗水从手心里渗出来。

“说说吧苇子,为什么突然想起开俱乐部了?月薪六千多还不够你奢侈吗?你不像阿春,一向并不是个只顾享受的女人,这我知道。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刘贝拉跷起二郎腿,将一只韩式珠光凉拖挂在染了蔻丹的脚上,不停地晃动着,一边心急地掀开景德镇紫砂陶壶来看尚未舒展开的茶叶。

“为了女人。”

丛苇给自己冲上第二杯咖啡,有些黯然地说。

“女人?”

两个女人同时惊讶地喊了出来,连一向处变不惊的伊春,也感到有些茫然了。

“对,女人。那些被伤害被侮辱的女人。”

丛苇说得很平静,也很坦然,似乎自己就是那些被伤害被侮辱的女人的形象大使,正在为她们做着义无反顾的宣传。

“你的意思,是要搞一个专门给女人——确切地说,应该是给那些被伤害的女人——提供类似心理干预或援助的场所,帮助她们走出情感的y影,重新激发她们对生活的热爱,对吗?”

伊春显然被激起了热情,眼睛闪闪发光,像两颗明亮的小星星。

“对,就是这个意思。”

丛苇说这话的时候,觉得鼻子一阵酸涩,但她还是坚强地忍住了。

“闹了半天,这个俱乐部跟伊春说的什么心理诊所是一回事啊?那我也坚决支持你!”

刘贝拉也终于明白了丛苇的意思,看看好朋友那张虽然憔悴,但却已然精神焕发的脸庞,她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心想,苇子终于还是从情感的失败中走出来了!

12

俱乐部的事情确定下来之后,首要的工作就是选址。

跑腿的自然是刘贝拉。这些年来,为了跑保险,她几乎走遍了蓝城的大街小巷,哪里有个收费厕所她都一清二楚。

贝拉选了好几处,供丛苇和伊春参考。经过几番论证之后,伊春和丛苇之间发生了分歧。

伊春更倾向于靠近大海的一所小别墅,那里环境幽雅,三面临海,一面靠山。

站在岸边的沙滩上,向远处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分不清是水还是天。正所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海水在娇艳的阳光照耀下,像片片鱼鳞铺在水面,又像顽皮的小孩不断向岸边跳跃。

数叶白帆,在水天一se 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轻悠悠地漂动着。

山叫流苏山,是闻名全国的4a级国家森林公园。尖刀似的主峰,挑着几缕r白se 的雾霭。雾霭里,隐约可见一根细长的线,那是叫做“一线天”的景点。

一线天南面不远处,一堵石壁似摩天大厦仰面压来,高得像就要坍塌下来,咄咄人。山巅上,密匝匝的树林像扣在绝壁上的一顶巨大的黑毡帽,黑绿丛中,岩壁里蹦蹿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她们三个去的时候,一场春雨刚刚结束。

再没有比春雨洗浴后的青山更迷人的了,整个山坡,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没来得散尽的雾气像淡雅的丝绸,一缕缕地缠在流苏山的腰间,阳光把每片叶子上的雨滴,都变成了五彩的珍珠。

伊春立刻就爱上了这里,一边张开双臂拥抱什么似的,一边享受地闭上眼睛,喃喃道:

“就是这里吧。这种地方,就是脾气再坏的人来到这里,也会为之动容的。”

丛苇却不这么看。她以为,这样风景如画的地方,是很适合旅游和心灵调养,但是,却不适合伤感伤痛伤心的人倾诉和发泄。而且,这里的租金太贵,每个月要五千多,还不包括水电费。

出轨俱乐部(6)

“要不,阿春出资来这里买一套别墅吧,苇子只当借j生蛋,如果经营得好,赚了钱可以分成。”

刘贝拉唆使般坏笑着,顺手在伊春的小p股上拧了一把。

丛苇还真有些动心了,期待地望着伊春。

说实话,办一个俱乐部,想想是非常美好的事情,善事。不过,真要做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所有的积蓄几乎都压在了那辆本田车上,丛苇手头没有多少存储。她又是个对金银没概念的人,月头发薪水的时候,会得意扬扬地带着澹澹胡吃海喝,四处游玩,月底薪水花光,就成了典型的“月光族”。

伊春听贝拉这么说,立刻睁大眼睛,摆出一副三世贫农的模样,悲从中来道:

“你以为嫁个有钱的商人,就什么都有了么?错!赵福嘉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嫁过去这么久,除了每月划给我几个零花,大钱根本就不归我管。他有专门的理财专家,赔本的生意从来不做的!”

说完,看看刘贝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亮光一闪:

“咦,贝拉,你跑保险不是赚了一笔嘛,贡献出来,租了这房子,俱乐部有了收益,你也好坐收高利贷。”

“你可别误导丛苇。我那俩钱,早都填进林启辉那个王八蛋的口袋里了。”

林启辉是刘贝拉的老公,市教育局管人事的小科长。人倒是好人一个,对刘贝拉百依百顺,大声呵斥都不曾有过。认识他们的人都说,像林启辉这样的老公,在如今的年代里,真的是华南虎一级,已经绝迹了。

但是,那样一个堪称模范的男人,麻将瘾却大得惊人,很多时候一夜不归,输出去的钱已经没法子用数字计算。刘贝拉跑保险挣来的钱,几乎在林启辉的麻将桌上全军覆没。为这,刘贝拉苦口婆心地劝说过多少次,也是没法用数字计算了。可是,林启辉总是像贪官改不了顿顿暴殄天物一样,还振振有词地说,我林启辉堂堂一硕士毕业生,在单位里被人挤成面条,上不来下不去,难道打两把麻将也要被老婆管吗?

听刘贝拉这么一说,丛苇拉起两个女人就走。

这边风景再好,对她们来说也是画饼充饥,干吗还浪费时间?

最终,俱乐部地址选在西海路和凯旋路交界的路口,已经是蓝城的西北边缘了。再往西走大约一公里的样子,就是农人的田地,种满了水稻玉米高粱花生之类的作物,望去满眼生绿,一派田园生机。

丛苇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跟流苏山别墅相比,房子虽然小了些,旧了些,好在环境还有的一拼。

而且这里靠近农村,天生一种让人心里踏实的感觉。或许,这里才可以让那些失措的女人找到安全和依靠。

房租也还能接受,每月两千。提供全套的桌椅用具,安上电话电脑就可以工作。

这样,只要把手续办齐,一应设施从市场买来装上就行,再把牌子挂出去,一切ok。

但是,在俱乐部的命名上,三个女人又起了争端。

丛苇倾向于“女子俱乐部”,理由是本俱乐部就是专门为女子成立的,当然要将“女子”二字冠之于名。

“不行不行,太俗气!”

伊春第一个反对,摊开两手大摇其头。

刘贝拉希望叫“俱乐部”,还搬出清代女诗人席佩兰“绿衣捧砚催题卷,添香伴读书”的句子来大肆聒噪。

“贝拉你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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