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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的生活另有寄托,那就是红绫的婚事,如果这件事成了,我打算似乎也没什么打算,他们什么都有,尹大怪一个大才人,不需我替他们筹划,红绫那个小富婆,这些年变得贼精贼精的,更无须我传授驾御男人之法,总而言之就是没我什么事儿,闷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不理鼾声如雷的安朝,径自去找红绫,得问问昨晚情况咋样啊,一去,房禸 竟然空无一人,咦,难道去尹府了发展得太快了吧天那

我还在思考要不要去尹府解救红绫,伺候红绫的人道:娘娘,红姑娘和尹大人一大清早出宮了,说是已向您辞过行,这就别过。

嘎我愣住,俬 奔

为什么这么浪漫的事没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王八和绿豆这么快就对上眼了为什么红绫可以不嫌弃尹大怪的怪癖,而尹大怪也不嫌红绫平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越怪的男人越喜欢平凡的女人红绫除了相貌,有什么地方能让大怪看上真是不可理解。虽然女人的相貌好比金钱,多多益善,虽然撮合他们是我的安排,可谁也没想到这么快,红绫这妮子这么重se 轻友,见了个男人就与之俬 奔了

奔也就奔了,我这个大媒人,他们谢都不谢,太过分了,这两个被情欲冲昏头脑的人啊

他们的生活跨出了历史性的一步,而我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出现新的篇章呢

又又和寸寸过周岁,因为满月时没有大办,这次总算给我捞着个机会,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大办了一场,总算弥补了心中的空白。

安朝因为美丽的女儿在人前展示,大受恭维,争足了脸,生日礼物也匠心独运,让人打造了两个金锁,亲自刻上女儿的名字,又刻了祝福语,挂到女儿脖子上,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当着禸 外臣工,毫不犹豫地说了句:女儿们,这从今往后,朕有求必应

回去后,我笑问:大言不惭,要你的向上人头,也给她们不成

那又何难,给就是了。

我冲着他的背影撇嘴,死鸭子嘴硬。

这些礼物,最贵重的是简辽送的两百颗夜明珠,每个都有龙眼那么大,光润无比,说是给公主照屋子,蜡烛烟大。为此我兴奋不已,早想这么办,偏偏安朝亮的是仁政招牌,不好奢靡的,反正白送的东西,正好物尽其用。简辽不愧是老相识,怎么就这么了解我的心思呢我偷笑。

其他的礼物也就是些金银玩器之类,没什么新意,再再给妹妹打了两只野兔玩儿,被我嘲笑是无本的买卖,鄙视了一番。辰儿送的是巴掌大的两只水晶小羊,玲珑剔透,山泉般毫无杂质。妹妹属羊,送这个既有趣,又不失贵重,可见辰儿费了番心思,我也着实感动欣慰。

也许是女孩儿不像再再那样有威胁吧,辰儿也一向喜欢襁褓中的小小的妹妹。利益冲突,再怎么亲,也六亲不认了,都是没办法的事。

过来,跟你商量个事儿。安朝对发呆中的我招手。

咱俩还有悄悄话这一说吗我坐在窗下的软椅上,不愿挪窝。

他顿时拉下脸:你过不过来

过去怎样,不过去又怎样。我懒懒地瞥他一眼。

不过来,朕就他狠狠地盯着我,然后泄气:朕就过去。说着,就要起身。我忙道:岂敢岂敢。点头哈腰地跑过去,躬身:圣上有什么吩 咐。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一眼,沉默一会儿,再看一眼,方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出口,你也挺喜欢的,想这个也不是一天两天,再说又是别人送你的。

我在脑中迅速搜索一遍:先不说什么东西。你想干什么

只是个建议,你不同意就算了。他清了清嗓子,道:老婆,你不觉得夜明珠照明太夸张了吗

我断然道:不觉得

小孩子家家的,用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合适,你不是说取个贱名长命白岁咱们不能太溺爱她们。

这不算溺爱。我急了:那凌帝当初也是把夜明珠当蜡烛用

他当即冷下脸,眼角眉梢仿佛挂满冰柱,沉声:凌帝有本事,朕没有,你也别跟着朕了。

我自悔失言,低头:我不是那个意思珠子挺好的,干嘛不能用。你是不是有别的用途

他看向别处,摇头道:退回去。

为什么我愕然:礼是重了点儿,可简辽也不是外人啊。

你知道什么。他轻蔑地。

我明知无望,胡搅蛮缠:那你当初干嘛要,现在又要退。

我还没说话,你就笑得什么似的,一个劲夸人家碰到你的心坎上了,好意思的。他叹气。

那你也能俬 底下拉我一下,我不就收敛了

你笑得那个样,自从我得了这病,就没见你那么笑过不是一时不忍嘛。他沉痛地:败就败在个不忍上。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又被触动了,酥酥的,麻麻的,比莋爱还舒服。我凝视他,柔声:想退就退吧,我都听你的。

呃他讶然,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缴械。

我嫣然一笑:你说怎样就怎样。

老婆他回过头,感动地握着我的手,无语凝噎。

真希望一生就这么过去,暖暖的,柔柔的,恬静温和,像冬日温泉。安朝不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我也不是完美的女人,我们的生活磕磕绊绊,可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这样,直到老死。

简辽得罪你了

知道了又帮不了什么忙,白费我吐沫。他的讨厌劲又上来了。

我切了一声:谁稀罕知道啊。

他看着我,又去看墙上悬的天地宝剑,缓缓道:有人参简辽谋反。

我想也不想就喷笑了:你信吗

我信不信,和这事本身无关。他的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落到实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沉思片刻,冷笑:刘邦想杀功高盖主的韩信,明明有的是机会,最后却没杀成。一起打下江山的情义,不是轻易就能抹杀的。若无韩信,刘邦不一定能夺天 下,若无简辽的兵马相助,你也不会这么容易做上皇帝。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也不好忘恩负义,过桥抽板吧我不懂政治,也搞不清什么叫合纵连环,相互利 用,但有一点,即使没有法律约束,有些人也遵守自我准则,这叫道德。

他并不看我,仿佛我刚才没有说话,望着随风轻摆的帐幔,取下扳指握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翻转着。

的确是没有独占鳌头,只有日月轮转。我微微苦笑:安朝,你打定了主意,谁也左右不了,我只有一句,今日是刀俎,未必永远是刀俎,风水轮流转,人无定数,乃是天意,既然如此,何必为难身边的人。简辽没有谋反,没有就是没有,兄弟就是兄弟。

你说的是这件事吗他侧目。

安都和安建,一个被他毒死,一个被他借刀杀人,反正都给弄死了,这是前不久的事,他的怀疑,原也有理:我没有隐射你的意思,随你怎么想罢。

你当我真的容不下简辽他猛然坐直,又颓然软倒,重重靠向椅背:我是为咱们的儿子铺路

我缓慢而坚定地道:再再不需要这条路,即使你铺得再平,我的儿子也不会走这条路。

辰儿呢辰儿也不需要他道:你不愿再再做储君,那走这条路的,就是辰儿,如果你认为辰儿不需要,我们立即停止讨论这种问题。

我不愿再再为保地位,和他哥哥争得你死我活,重蹈他爹的覆辙,可也不希望辰儿是个彻头彻尾的安朝。我爱这个男人不假,可并不欣赏他的处世:简辽反了 吗如果你把所有不是危机的东西都看成危机,那么天下就没一个可信之人。仅仅因为位高权重就列入清理名单,我只能说你太可怕,你的行为对于掌权之人来说, 是正确的,可你只是正确,除了这个,一无所有。

你以为皇帝有什么,不都是除了皇权一无所有。他淡淡地。

你嫌我哆嗦,无聊,无聊到无耻,是不是我得出去逛逛,再看着他这副嘴脸,我会疯掉:简辽帮过我们太多,也帮过我的孩子太多,没有他,我的孩子 到现在还是一文不名的野孩子。我们这一家人,朝不保夕,今晚睡下,不知道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没有他我们什么都不是。也许你愿意忘记,因为你是已是皇帝, 可我不会忘,我更加不会忘记,身在良州的那段日子,孤苦寒微,却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他动了动嘴,我不等他说话,转身而去。听他狡辩已成为一种酷刑。

是不是所有功臣良将的结果都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些当初的誓言,一句身不由己便可忘记,同生共死,成了你死我活,是不是所有坚固的东西,最后的结果都是破碎或许我太天真太愚蠢,做不了杀戮决断之人,只配做被人决断的蝼蚁。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所谓无奈,便是如此。

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能看见安朝,一见他就想起狼心狗肺一词,心里老大地不舒服,而皇宮看似很大,其实很小,可以活动的空间太少,且越呆越憋闷,不如出宮 转悠。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钻出土的嫩芽,幼小而势如破竹,再也挡不住,顿时不明白以前我是怎么呆住的,再觉得闷,也从没想过出宮,大概是懒吧,我懒筋深 种,而安朝的道德败坏抽掉了我的懒筋。

宮门口,我遇到侍卫阻拦:娘娘,请别为难小人。

你看,衣服都换了,怎么是为难你,我这是极度配合你呀。我指着自己的百姓装束。

娘娘,请回吧。那人快给我跪下了。

我玩着衣服上的腰带:要不这样,你去问问皇上,他同意了,你也就不必为难。

那侍卫犹豫一下,见我如此执著,实在无法,跑去向上级禀报,他的头儿再一级级往上报,我惟有等待。怕我累着,安定门的侍卫哥哥们给我找来个圆凳,我道了声谢,老实不可气地坐下,于是我成了第一个坐在宮门口的后妃。

其实我也知道,并不是自己多有威信,那些人见风使舵,还不都是冲着安朝的面子,谁让我是宠妃呢,连皇后都被我整得一蹶不振,别说是坐着,就是躺着,在宮门口摆个摊子烧烤,除了皇上,也没人耐我何。这就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

娘娘。方才那侍卫回来:皇上说,随您。

你看,放了我多好。我事后诸葛。

宮门洞开,我闻到了第一丝自由的空气,正待举步,那侍卫又道:娘娘一人徒步,怕是不妥,要不派辆马车再带几个伺候的人

罗嗦。我不理他,兀自往外走:小小年纪这么罗嗦,将来娶不上媳妇。那侍卫紧跟的步伐忽然慢下来,八成是被我震撼的,我偷笑,恶整人真好玩。

八百年没出过门,加上与京城一别,就是十载,几样客观条件加起来,迷路也就不会变得很无能了,是的,我迷路了。

真悲哀,这才走了几步呀,逛了几家铺子,从里面出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几次走了回头路,觉得景物很眼熟,才又折回来。渐渐的,街边小贩多了起来, 应该是靠近繁华的区域,这就更麻爪了,人一多,挤来挤去,哪还辩得明道路,光顾着不被人撞上了,几轮下来,我连要去哪都没心思想了。

我是路盲,不可救药的路盲,这样的人,只适合在宮里一呆几十年,一出来,暴露在民间的空气中,就要出洋相,而且今天的洋相是我自找的,想到这里,我就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自卑感和挫败感。

安朝,快来救我,我回不去了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安朝,不过他说随我,估计是懒得搭理我了,我这个无病呻吟,庸人自扰的女人,的确很讨人厌。

怎么办,怎么回去呢安定门在哪呢怎么一点影子也看不见

大叔请问,安,安定门在哪儿我红着脸,上前问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大叔看我一眼,酷酷地伸手一指:前面,拐弯。我道谢不迭,酷大叔已经扛着家伙什走了。

依言前行,果然,一拐弯,一栋威严而华贵的府邸出现在我眼前:安定王府。

我哭笑不得,不知是口齿不清,还是酷大叔理解能力有误,竟然把我指到辰儿的府邸来,真是想吃人参,却吃到它的亲戚萝卜君啊。

不过,辰儿就辰儿吧,反正找到他也算找到组织,我上前,对守门的道:我找安定王。

找哪位守门的打量我。

我重复一遍:安定王,安辰。

你你哪位那人像被噎了下。

够丢人的了,哪还能暴露身份:我是他亡母的朋友。

那人怀疑地盯着我,看了又看,最后说:等着吧,我去回一声,大中午的,说不定王爷午休还没醒呢。

我道谢,站在门口,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那人出来,大中午的,骄阳似火,不到一会儿就头晕目眩,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扶着昏沉沉的脑袋。

哎,你怎么坐这儿门槛子是随便坐的地方吗另一个守门的道:女人坐门槛,多不吉利。

我被迫站起:安辰什么时候出来

王爷出来您收拾收拾,下辈子吧。最多叫您进去,那还得等王爷觉睡醒。

那我不等了你们把我送到安定门吧。

那人有些愕然:安定门你还想进宮

憋了半日气,我刚想还嘴,却见大门洞开,迎面走来个俊后生,穿着月白袍,戴着金珠冠,英气逼人,可不就是安辰,我心中一喜,唤道:辰儿,你可算来了

安辰一脸急切,看见我,眼睛一亮: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受了半日委屈,见着亲人,一时有些哽咽。

那进去通秉的守门人跟在辰儿身后,一个劲扇自己耳光,刚才讽刺我那人见了他,又看向辰儿,辰儿喝道:有眼无珠的东西居然延误禀报,还不请贵妃进去

小人该死。那人听闻贵妃二字,吓得跪倒,不住磕头,而我已是臊得面目通红,埋怨地看一眼辰儿,就怕提贵妃二字,你还偏提,这下丢人丢到家了。

辰儿引我进去,微笑:怎么想起来我这儿

闲的没事,就来看看。我对迷路一事只字不提,反正到时候辰儿会送我回宮的,目的也算达到:你这府落成好一阵子,我还没看过呢。

那就尽情的看。辰儿的心情似乎很好,一改往日冷峻。

说说笑笑,我也不累了,便在辰儿的指引下大致参观一番王府,最后去他的屋子喝茶,一解疲劳。也许辰儿在自己的地盘比较放松,不像进宮那么拘束,又或者安朝向他透漏过储君的人选,他显得脾气很好,我们越聊越欢畅,不知不觉竟已傍晚,我也懒得回宮,便留在他这儿吃晚饭。

因为白天太累,我一连吃了两碗饭,这在我的人生当中是少见的,不禁感慨:你这儿的饭真香,我从未吃过这么多。

宮里岂不比这里好得多。

一提到宮里我就郁闷:别提了,好容易心情好一点儿。

辰儿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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