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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卷|第九章 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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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去就得救了

眼看我们已经到了河岸,马上就要过去,貔貅忽然一个急转弯,跃到一边。我没预料到他的动作,被狠狠甩到地上,手上还握着貔貅的一把毛。

你这是干啥我一肚子疑惑。

这时听得背后轰隆一声,刚才我们站立地方附近的一棵大树轰然倒塌,那粗壮的树干竟然是被齐齐切断,表面光滑,一点褶儿都没有。

灵压开始乱了。貔貅说,高速流动的气压比刀还锋利,你记不记得当初翠萍说过的,她在这河里看见她亲人的断肢那就是被这个切断的。

说完,他对我道:危险往右跑

我还来不及站起,马上往右滚去。几乎在同一瞬间,一股猛风从我侧脸刮过,我面前的河水哗啦一声,像是被刀切过般掀起两层巨浪,残肢、尸块、血水雨一样地落在岸边。

我脸上火辣辣的,像被热浪卷过一般,身上全是落下来的血水和尸块。这东西无影无踪,肉眼看不到,要不是貔貅提醒,我现在已经变成肉块了。

我爬起来,发现背上还有一个断手,扯开扔掉的时候觉得重量不对,再一看,发现那不是断手,后面还连着一个,不,是半个身体

为什么说是半个因为那身体从腰部横截开,肠子从断的地方流出来,拖在身后。

被我扔出去后,他两只手撑着往我这爬,速度奇快。

我连忙一脚踹在他头上,把他踹到了河里,扑通一声,那肠子就带着身体沉下去了。

貔貅道:我先把雷迪嘎嘎送出去。说罢,带着雷迪嘎嘎越过那河。我应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根腿骨防身。

河面上伸出无数只手,用力地往上伸着,要把貔貅拽进河里。貔貅发出威胁的低吼:滚

那些手马上伸回河里,河面变得极其平静。

但我们全都知道,那下面危机暗涌,仍有无数的眼睛盯着貔貅,想把雷迪嘎嘎拽下去

貔貅一边带着雷迪嘎嘎过河,一边用余光看着我,告诉我气流的方向。

我按照他的指示躲避灵压,几次差点被切到,衣服被刮了几个大口子,我也没空数身上多了几道伤,转眼看到貔貅还在过河,平时一分钟就过去了现在半天才走到河中央。

我在河边急道:你行不行啊,到底能不能过去

这帮妖孽貔貅怒道,竟然敢在我面前鬼打墙

说罢,一声怒吼,那声音惊天动地。河面轰的一声炸出一道血水柱,貔貅自那血水柱中跃到岸边。

干得好我看得爽快,笑道,把河禸 的臭鱼烂虾都给老子炸出来

此时又听得哗啦一声,河里冒出一个血淋淋的血人正面对面地站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骂道:老子说说而已,你还真的来说罢,用手中骨头一捅,那血人直挺挺地倒在了河里。

貔貅在河对岸叫道:小心

放心,我说,敌人已经消灭了。

貔貅道:我说小心身后

我马上转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骷髅,手里的刀已经高高举起。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小小身影迅速插在我和骷髅面前,正是我的影卫。

那孩子身材不大,嘴却很大,站在我面前,高声道:我的特技是吞拳头然后张开嘴,把自己的拳头吞了进去。

他这个动作把我们全部镇住了,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我都快要骂出来,这个时候你添什么乱,可是再一看那骷髅人,我又乐了。

骷髅人大张着嘴,保持着举着刀的姿势僵在原地。如果他有皮,能做出表情的话,他的脸上一定画满了问号。他现在肯定在猜测这小孩做这个动作究竟有什么深义,没准他会认为我的特技是吞拳头这句话是个咒语而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这份儿上,拼的就不是体力而是信息量了,他不知道这学生只是想显示一下特技,可我知道啊。

趁着那骷髅发呆的功夫,我挥起手中的骨头,一骨头抡过去,就把那骷髅抡散架了。直到那骷髅头掉在地上,还保持着惊讶的大张着嘴的动作。

即将要消失的学生问我:我帮上忙了吗

我说:帮上了。

学生很高兴:其实我从三岁起,每天就开始练习三个小时的吞拳头。无论严寒酷暑,刮风下雨,我都没有停止过。即使朋友笑话我叫我大嘴,我也没有放弃。他激动地哭了起来,太好了,下辈子我还要继续练习吞拳头。

嗨,你这是何苦呢,我真心说:我劝你选择其他的特长练习,哪怕是学动物叫都比这个有意义。

我明白,那学生说,我会继续练习吞拳头的。说完,就消失了。

你明白啥啊你明白

糟了,马力术。貔貅在对岸急道,刚才出了结界,我就进不去了

什么我心底一下凉了。现在骷髅就跟春天的韭菜一样,割掉一波又来一波,不断从地底涌出。我赤手空拳单枪匹马又是躲灵压又是拿骨头攻击骷髅,奋斗半天体力也差不多到头了,忽然又听他这话,脚底一滑,手在空中抡了几圈也没稳住平衡,眼瞅着就要掉到河里。

河中的手异常兴奋,伸得跟千手观音一般整齐,就等着抓我。

就当我在重力驱使下背朝河栽去的时候,我在空中做圆轮挥舞的手被一只芊芊玉手拉住了。

小马哥,怎么这么不小心三娘轻轻巧巧地将我拉上来。

忽然被三娘所救,我看着她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的命是我的。三娘俏脸一红,道:只有我能吃你。

我一愣,认真地盯着她,想看出这妖精到底在想什么。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一个人,结果除了越看越觉得这妖精真漂亮之外,还发现三娘背后的景se 有点扭曲。

灵压

危险我大喝一声,连忙推开三娘。

灵压刷地过去了。

我扶着三娘的肩膀,三娘看着我,我看着三娘。

三娘的俏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我说:不用怕嘛,那东西已经躲过去了。

三娘脸se 更白了:小马哥,你的肚子

我低头一看,我的肚子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禸 脏还在有规律地运动着。

我还以为我躲过了那个灵压,原来没躲过。

只是那玩意儿飞得太快,切了我的肚子我还没反应过来。

刚才没有感觉,现在看到了,才觉得肚子凉凉的,风从我的前身进来,从后身刮出去。

貔貅不停地撞击结界,马力术那结界要是有形体保准被他撞碎,可惜现在他死活撞不进来。

我呸了一声,竟然吐出了一口血水。

三娘看着我,脸上失去了平日的笑容,问道:小马哥,你要说什么

貔貅叫道:妖女,离开他

我说:我嘞个擦剩下的话本来是想说老子竟然没躲过去,但是话将出口忽然身体涌上一阵剧痛。

我后退了两步,身体失去了力气,直直地掉进河里。

小马哥三娘连忙伸手拉我,但还是没来得及拽住我,手在我眼前抓了个空。

随即潜藏在河禸 的无数只手就代替了三娘,将我拖入了河中。

我在血红的水中越沉越深,偏偏这时意识还是清醒的,睁着眼睛,看着周围的断肢蜂拥到我身边。几个有头的幸灾乐祸地说:哈哈哈哈,又掉下来一个sb,又掉下来一个sb

我想呵斥他们,一张嘴血水就灌进了食道,只能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听到那声音,残肢们更高兴了,围着我转个不停,拉着我的四肢往外扯,似乎是要瓜分我的身体。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它们撕裂,但是却不觉得痛,反而有一种回到母亲子宮中的安稳感。这时我再看见那些残肢,就觉得非常高兴,心中觉得这些断肢碎尸都是我的同胞,他们取走我的身体是应该的。

我越想越高兴,扭头看向我的左边,那是一个有头和脖子,但是脖子上只连了半个肩膀和一只左手的女人。我想,这是我的姐妹,于是温柔道:呜噜呜噜呜呜噜我想说你们拿吧,我的身体可以全给你们。

那女人一愣,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觉得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又说: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那女人把手松开,啪地给我甩了一个巴掌,骂道:流氓

旁边的只剩半拉下巴的男人奇怪地问她:你听懂他说什么了吗

女人说:没听懂。

男人说:那你打他干嘛啊

女人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在嘲笑我没有胸

你这第六感不准这也差得太离谱了

虽然在水中那巴掌威力不大,但这也很打击我的积极性,我正想辩解,忽然觉得身上六个方向传来了拉力,身体马上就要被撕破了。

我把他们当同胞,可是他们完全不当我是自己人,五马分尸已经算极致了,他们竟然来六个方向

我很生气,想吼他们,可是却叫不出来,我的身体已经被他们扯到了最大的限度。

我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却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就像吹大的气球一般,皮肤越来越薄,肢体被拉得越来越长。

最后嘭的一下,我的身体被他们拽烂了。拉着我身体的残肢们在反作用力下向后飘去。

我的头觉得身体轻了不少,正在高兴,就见下一秒,那些断肢又像被什么东西吸过来一般,朝我蜂拥而来。

不止是他们,远处的断肢也飘了过来。

这是要干啥

我慌乱地推开贴在我脸上的一只脚,却看见那些断肢已经堆积在我面前,如同一堵墙塞满了河道。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堵墙,然后忍不住说了句脏话:呜噜尼玛

然后那堵墙就以排山倒海的阵势朝我压了过来。

啊啊啊啊我一声惨叫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身体,四肢俱全,肚子完完整整也没口子。刚呼了口气想这梦做得真写实,就发现不对,地面竟然在摇晃

我连忙坐起来,这才发现我坐在一只小船上,船尾站着一个老艄公,穿着蓑衣带着艹 帽,正在慢悠悠地划着船。

天是黑的,河水也是黑的,就船头挂着一盏灯,映出河岸茂密的红花。

我问:大爷,这是哪里

那老艄公说:这是忘川河。

我哦了一声,心想这河的名字起得还挺洋气,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和我一起的人呢

老艄公不说话,继续摇他的船。

我自讨了个没趣,看旁边的花开得挺漂亮,又问:这是什么花

老艄公说:曼珠沙华。

我愣了,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名字似乎在哪听过,再看那花附近并没有光,但却能让人清楚地知道它是红se 的,我小心地问:你说什么

老艄公道:曼珠沙华,就是石蒜,蟑螂花。

我马上反应过来:就是阎王殿外面种的,赶苍蝇老鼠的那种

老艄公点点头。

我回想起刚才他说的忘川河,大吃一惊:那我死了

老艄公说:来到这里,是活还是死已经没有区别了。

我这才知道刚才果然不是在做梦,心中一寒,马上对老艄公说:师傅,拐个道行吗先开到地府去,我要去见阎王。

老艄公说:我们这线路是固定的,不能改变。

我说:我是阎王特派的隂 界特使,你把我送到阎王哪里,我让他给你涨工资。

老艄公说:我是志愿者,没有工资。他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就算你是阎王本人也没有用,我这里开不到别处。

我问:什么意思

这里是处于六界之间的另一个空间。老艄公说,和鬼界并不相连。

我说:那我怎么回去

好像我问了什么可笑的问题一般,老艄公笑着摇了摇头:来了这里,还想回去然后停下动作,说,到了。

我抬头一看,船已经到了岸边。

老艄公示意我下船,我见岸上除了红艳艳的蟑螂花之外不见一个人,心想下去了更没人说了,问老艄公:就没有人回去过

你说人类不久之前倒是有一个。老艄公一边靠岸一边说,但是那人和你不同,他是个有道行的道士。

我心虚地说:我也是个道士。

老艄公看了我一眼,把船停在岸边说:可他法力很高。

我听着很熟:那道士叫什么名字

老艄公说:好像是姓马

我拍腿叫道:他是我爷爷的二叔的大爷的曾孙子。

老艄公同情地看着我:这种装熟的办法早就过时了。

我说:没装熟,是真的我也姓马

老艄公问:那你知道马道长现在在哪里吗

我走下船说:不知道。

老艄公叹了口气,把船往外划,一边划一边道:他当年说这里很危险,要一直守着,即使死了魂魄也不会投胎,现在却又不见了哎,真没想到啊,他也会不见行踪。

我高声喊:船家,你先别走,告诉我他是怎么出去的

老艄公没有答话,慢慢划动着船桨,消失在黑se 的虚空中。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一阵头晕,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等稳住身体,我再看见周围漫无边际的红se 蟑螂花,心中一阵烦躁,快步往深处走去。

走了一阵儿,忽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我连忙跑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道:哎呀,总算碰见个人。

那人转过头,竟然是一具干尸

他眼珠子已经没了,眼眶的地方留着两个空洞,脸上皮肤缩成一团,整个牙床都露了出来,只有头上还稀稀拉拉地带着头发,除了多层皮,其余看起来跟骷髅没两样。

干尸用两个黑洞眼眶盯着我,我不知道他没有眼珠到底能不能看到我,只是被他盯得心中发寒,鸡皮疙瘩布满全身,只后悔手边没有拿防身的东西。

干尸看了我一会儿,移开目光,慢腾腾地站起来,朝前走去,边走边发出奇怪的声音。

他舌头已经干了,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我听不出他到底在说啥,但那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悲怆。

在他走动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背后带着一根细长的尾巴。

这是只妖怪。

干尸走了几步,忽然倒在地上。我以为他是自己绊倒了,没想到那里又站起另一具干尸

第二具干尸把第一具干尸按在花丛中,疯狂地撕着后者的肢体。第一具干尸一点血都没流,被扯烂的地方不断发出类似于布条被撕烂的声音,最后被撕得粉碎。

第二具干尸把从第一具干尸身上撕下来的皮放在自己的嘴中咀嚼,嚼着嚼着忽然嚎叫起来,抱着第一具干尸的尸体不停地重复着一个音节:么啊么啊

红se 的曼珠沙华藤蔓一般缠绕上两具干尸的肢体,最后将两具干尸一起裹了起来。

片刻之后,藤蔓退了下去,原地只留下了一堆白骨。这个花会吃人

我站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花海中从头凉到脚底,想要逃,却不知道能逃向何处,脚一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堆白骨。

就在这时,我在那堆白骨中看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尾巴骨。看到那个,我才明白刚才第二具干尸说的么啊么啊是什么意思,它在叫妈妈

这妖怪吃掉了他自己的妈

我身上涌出一股恶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就跑。

曼珠沙华发出红se 的光,花田如同不断展开的红se 绸缎一样随着我的脚步向远处蔓延。

前面又出现了一些干尸,这其中有动物身体人头的妖,也有人类。他们面无表情地在花丛中游荡,无一例外都身体瘦弱,皮包骨头。

忽然一个大肚子女性干尸喊叫起来。她把自己的肚子切开,然后掏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孩子,用力向地上摔去。

与此同时,旁边的干尸一拥而上,肢解大肚子女尸,他们面无表情地大嚼着女尸的皮,然后再被红se 曼珠沙华吞噬。

我快要被这情景弄疯了,发狂似的跑。途中又见到穿着相同战衣的士兵们互相厮杀,孪生兄弟自相残杀,夫妻们互相殴打,老人掐死小孩,女人捅死男人,人类杀死动物,动物咬死人类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此。

跑到后来,我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们了,只是重复跑的动作,我能感觉到精力渐渐从我的身体流向花田。最后,我的身体变成了一团棉花,没法用力,没法使劲。

我倒在曼珠沙华上,旁边不知道是谁扔的一块碎镜子,镜子中映出一张脸。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干瘦蜡黄,眼窝深陷,除了眼眶里还有眼睛以外,和其他干尸没有任何区别。

那是我的脸

完了,我也变成这样了。我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愤怒的情绪,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招谁惹谁了我,为什么是我在这

我越想越气,简直想破坏这世上的一切。

那股怒气让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我站起来,烦躁地走来走去,像其他干尸一样,等待某一个干尸爆发愤怒或者力竭而倒,这样我就可以拆它的骨剥它的皮,来缓解我的怒气。

我能感觉到其他干尸烦躁的情绪,这些情绪让我更加的暴躁。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有人的负面情绪达到了顶点。

那是一个小干尸,穿着个小裙子,看样子是个女孩,怒气爆发时正在愤怒地踏着地上的花。

旁边的干尸一拥而上,我也不落人后,几步跳过去去拉小干尸的手。我身旁的一个干尸咔嚓一声拆掉了小干尸的胳膊,拆了一块皮往嘴里放,然后把剩下的扔在一旁。

我被其他干尸挤出来正在着急,见他把胳膊扔了,连忙跑过去捡起来。

看着上面还有一小块皮,我顿时像发现了宝藏一样欢天喜地,小心地掀下来,半抬着头,用无名指和拇指捏着,小心翼翼地将皮拎到空中,然后弓着身子,大张着嘴,就要把皮扔进嘴里。

就在这时,我的头偏了一下,看到了刚才地上放着的碎镜子。镜子里正照出我一脸陶醉地对着手中干尸皮的表情毫无血se 的干枯的脸,配着贪婪的表情,人不人,鬼不鬼

我猛地打了个冷战,马上恢复了理智。

我这是在干什么

那小干尸还在被其他干尸撕扯,我怒从中来,冲进尸群中,护着那小干尸叫道:你们他妈的还有没有人性这是个小孩,还是个小女孩

那些干尸转移了目标,跑过来拉扯我,我一边护着那个小女孩干尸一边推搡那些僵尸,忽然觉得右腿咯噔一声,转头一看,我的右腿竟然被那小干尸卸掉了。

那小干尸抱着我的腿,面无表情地扒着上面的皮往嘴里塞。

我看着她,想生气却也气不起来,只是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

我少了只腿,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那些干尸一拥而上,开始对我扒皮拆骨。

我一点都不疼,这会儿也完全恢复了理智,可惜双手难挡一群干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些干尸拆了,最后只剩了个头,完全没办法抵抗,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认命地想这可得又死一次了。

这么一想我就很郁闷,一般人的遗言都很帅气,可上次临死前我在世上的最后一句遗言是我嘞个擦。

当时三娘就在我面前,我还舍身救她,凭她和我的情意,不要说什么英文的爱老虎油了,哪怕我说一句大妞子我稀罕你她都会死心塌地记我一辈子。

我嘞个擦最后我竟然就说了个我嘞个擦

干尸们分了我的身体,那个小干尸又跑过来掀我的脸皮,我痛心地看着她,说:小朋友,你叔叔脸皮薄,不好吃,你看在我救了你一次的份上,就给我留点脸吧。

那干尸和我刚才一样,已经失去了理智,自然不会听我的话,伸着剩下的一只手就要摸我。就在此时,只听啪的一声,四周的干尸被卷上半空。

走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睁眼一看,只见绸缎面的扇子噼噼啪啪地拍走那些干尸,一身红衣的三娘手持扇子站在我面前,脸上是又伤心又愧疚的表情。我从未见过这女妖精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她哀伤地走到我面前,抱住我的头颅,轻声道:对不起,小马哥,我来晚了。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她也含泪细细端详着我:若是我当初强硬一点让你走,你就不会死了

我见她哭,虽然没有身体了依然觉得心疼,安慰她道:嗨,别自责了,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三娘猛地睁大眼睛,惊呼一声把我抛出。

我哎呦了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

三娘指着我道:你没死

我说: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断气难道我变成男人头二号了

等下三娘指着我的脖子处问道,你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脖子处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脖子那里痒痒的,有东西不断往下涌。

三娘拿出玉盘给我看,我看到玉盘上的我从脖子处慢慢长出脚、腿、身体和胳膊,就像是原本缩成一团的气球人偶被吹起来一般,我的身体马上就长全了,而且由于血气充足,我的脸也恢复了原本的颜se 。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和平常无异。

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三娘面面相觑。

三娘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来这里的事情和三娘详细说了,三娘仔细观察我的身体说:这身体不像是你自己的,上面尸气太浓重。

是吗我看看自己的身体,我没感觉出啥。

三娘思索道:你说你在河中时断肢朝你涌来,应该是因为你吸收了河里的断肢,所以当你受伤时,这些断肢碎尸就组成了你新的身体。她说完,伸手摸着我的肩膀,闭眼感觉了一会儿:是这样没错,你的身体里现在带着成百上千的鬼气。

这都行我说,那我算是活的还是死的

我也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三娘说,虽然你的身体现在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但是你的生命还在持续,而且那么多的断肢,几乎可以供你重生无数次。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这不就等于开通了锁定生命的外挂了嘛我乐道:那我岂不是死不了了

三娘横我一眼:美得你,世上哪有死不了的人按这两次最后留下的都是你的头来看,如果你的头受到伤害,你就没办法复原了。

我想起刚才小干尸要扒我脸皮的事,一阵后怕。

三娘盯着我道:可是到底为什么,你会拥有这样的能力,难道这就是你的资质吗

我说:三娘,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

三娘道,你跟我来。然后带着我往前走。

我说:我在这花田走着,觉得身上力气快要被吸干了,为什么你没事

因为我法力高强啊。三娘笑道,而且在这里呆的时间很短,若是呆的时间长了,有再多的法力也会被耗光。

我俩一问一答,跟之前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气氛融洽,和乐融融。

我着实不想打破现在的气氛,可是有些问题不得不问:三娘,这次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

三娘点点头。

你当真想杀我们

三娘说,小马哥,如果我说我是逼不得已,你信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信。

因为我回答得太快,三娘有些吃惊地停下脚步,看着我,惊讶地笑道:为什么

我说:不止是我,这话你问小二楼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云美,他们都会这样回答你。

三娘笑笑,转过头。

我又问:三娘,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三娘静默片刻,说:救一个人。

三娘说:一个英雄。

我问:男的

三娘点头:嗯。

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希望女人把自己当英雄,但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心中的英雄是别人。所以听到这句话我有点不是滋味。

三娘是何等聪慧的妖精,马上知道我在想什么,笑起来:小马哥,我虽然敬他爱他,可是那和男女之爱无关。她边走边问我,你看到这里成群的干尸了吗

看到了。我说,我原来以为只有人死了会尸变,没想到你们妖也是。

三娘说:他们都被封印在小二楼里,无法出去。

怪不得我那楼里老是闹鬼。我说,原来底下被封了那么多东西,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镇妖塔

三娘疑惑地看着我:镇妖塔

我比划着跟她解释:就是把杀人放火犯大错的妖怪关起来改造的高级监狱,据说进去的都是无期徒刑,基本都出不来。

三娘摇头道:不,这里不是你说的那个。

我说: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三娘摇头道,我只知道这里是极隂 之地。极隂 之地的形成需要天时地利,而环境在岁月的变迁中多多少少总是会有改变,所以世上并不是只有一个极隂 之地。极隂 之地的位置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在不断转移,转移的时间有可能是一千年,也有可能是几秒。极隂 之地虽然对人和仙不好,但却是鬼怪修炼的好去处发现情况有异常,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终于听到三娘讲故事,我快走两步,走到她身边听她说。

那时我父亲狐王刚去世不久,天赋极高的七弟刚登上王位,族里却相继有人失踪。三娘继续道,我们查明那些失踪的狐妖都是在某个极隂 之地修炼时不见的,于是就告知了那位英雄。那英雄调查之后发现,那些极隂 之地竟然开始吞噬附近的所有生物,包括人和附近修炼的鬼和妖妖界马上将这件事情上报给天庭。可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就在等待天庭处理的这段日子里情况愈演愈烈,妖鬼没有办法抗拒修炼的诱惑,即使用定力迫使自己不去那里修炼,不知何时会出现在哪里的极隂 之地也如同一个隐藏的巨大炸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在你身边爆炸。不久以后,这个极隂 之地越来越大,甚至能将周围的生物吸到自己的范围禸 再吞噬,人界妖界鬼界折损的人鬼妖不计其数。

三娘叹了口气,道,地府那里的生死簿,应该就是在那时开始错乱的。

然后呢我问。精力依然不停地从我身上流到曼珠沙华上,每次我快被吸成干尸,三娘就把我的头拆下来,等我长出身体继续走。

然后那位英雄无法坐视不管,他主动进到极隂 之地,我和七郎那时年少无知,偷偷跟着他进来。看到的就是你所看到的这个景象。三娘指着花丛中的干尸,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困在这里的妖鬼被曼珠沙华吸收精气和妖力并不断被输入负面情绪,当他们失去理智崩溃时,其他妖鬼就会吃掉他。而吃了别人皮肉的妖鬼,也会被曼珠沙华连魂魄一起吞噬。换句话说,进来的数以千万计的妖鬼,只有死路一条。

那时的情景比这里恐怖千万倍。三娘踏过一堆白骨,轻声说,你所能想到想不到的最恐怖最荒诞不经的事情,最负面的情绪,都能在这里看到。

当时我和七郎已经吓傻了,若不是那位英雄,我们两个可能已经死在这里。三娘继续道,即使被救,我们还是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可是即使如此,我和七郎依然相信,那个人会带我们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的曼珠沙华已经不见了,我们来到一片极其宽敞的空地,这里站着数不清的妖怪,见我们过来,纷纷给三娘让道。我们走到空地的中心,那里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妖怪,他们后面坐着一个大妖怪。

这些妖怪和之前见到的其他干尸不同,虽然瘦,却很精神,目光锐利,显然没有失去神智。

我们全心全意地相信着那个人,因为三娘走过那两个妖怪,对着坐在后面的妖怪作了个揖,他是我们盖世无双的妖王。

原来是妖王我细细打量那大妖怪,只见他四方脸,浓眉大眼,头发虽乱却不显邋遢,身上披着一张兽皮,灰白的头发如钢丝般竖起,额头写着一个黑se 的王字。

他肌肉结实,身材高大,坐在那里像小山一样,不怒自威。

妖王声音低沉,充满威严:三娘,你怎么回来了

三娘弯腰,深深鞠了一躬,答道:那日您在禸 ,仙界大军在外,硬是在这空间中打开一道门。可惜那门只能打开几秒,之后仙界就会将这里封印。您用妖力送走了我们,自己却留了下来。三娘抬起头,正视妖王,我至今还记得您说的话,您说您要留下,保护您的子民,直到找到可以解放他们的方法。而这八百多年,若不是您在这里用妖力支持,这里早就没有妖鬼生存。可是撑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您,妖力也无法再支持下去,这一路过来,我发现您的妖力衰竭,无法控制这里,若是再留下去,连您也会变得危险

妖王说:所以你找来封印钥匙,解开了封印他声音低沉,压迫感十足,这里面也有佚名的功劳吧

佚名他是打造封印钥匙的工匠妖转世,世上只有他能找到不断变化的极隂 之地的大门。

混账妖王喝道,你们知道打开封印会有什么后果吗封印一开,极隂 之地就会继续吞噬世上的一切。

三娘跪下,道:陛下对我如父如母恩同再造,我不愿见您死在这里。

妖王怒道:你是想让我丢下我的子民逃跑吗

其他妖怪哭成一团。

陛下您在这里支撑,应当最明白这封印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三娘说,与其呆在这里同归于尽,不如保存实力日后再战。

我在三娘身后,听他俩说话听得无聊,看向旁边两个妖怪,他们俩一个长着狼尾巴,一个长着豹尾巴。

我向他们俩打探道:两位大哥,在这里呆多久了

俩妖怪看我一眼,没吱声。

嘿,这俩妖怪还挺傲的。

我见这俩人往一个地方看,一瞅,那里正有几个干尸在抢夺一块皮。

狼妖说:那看起来味道真不错。

有啥意思豹妖抹了一把嘴,光是皮,干擦擦的,没肉。

狼妖问:你说咱们几年没有吃过肉了

豹妖叹气道:进来以后就没吃过。

狼妖抱怨道:天天吃这花我都快变成食艹 动物了,虽然说毒不死,但每顿都这样也受不了啊。

豹妖说:哎,出去吃了就回不来了。忍忍吧,我们要尽职尽责地保护妖王。

说完两个人又继续呆滞地看着那些干尸,大有一种万物皆空之感。

瞧这俩那寒碜样,我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就是肉吗,咱这多的是。

我扯下一条胳膊扔给他们:拿去吃,别客气。

两只妖怪大张着嘴看着我。

不够我坐下来,把右腿扯下来扔给他们,没事儿,多大点事儿,我这还有。

两个妖怪一个捧着我的胳膊一个捧着我的腿,哆嗦地看着我。

我拉着我的左腿说:你们还想要

狼妖眼圈红了:侠士怎么称呼

我说:马力术。

豹妖抹泪道:前有佛陀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今有马力术扯胳膊喂狼卸腿饲豹。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实在太令人感动了

狼妖高声叫道:活菩萨啊然后就跪下来冲我拜了一拜。

我那个不好意思啊,连忙摇着剩下的一只手道:不就是一只胳膊一只腿嘛,不用行此大礼,你们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要不然这样吧,我把这个也送你们了我扯下自己的左腿扔给他们,给给给,拿去吧,我多得很,别客气别客气。

活菩萨啊两个妖怪感激地痛哭流涕,菩萨,你还有什么遗言,就交代了吧。

说完,两个妖怪不忍心看我,背过身边吃边抹眼泪。

狼妖吃了几口道:这肉怎么是馊的

别说瞎话了,刚从身上摘下来的,肯定新鲜,哪能馊啊是不是你几百年没吃肉忘记肉是啥味道的了豹妖咂巴着嘴,奇怪地说,哎是有点怪味,难道那活菩萨有狐臭

你比我还扯,你拿的那是腿,咋能有狐臭

没味道就奇怪了。我想,河里那些碎尸都不知道泡了几百年了,能没味吗

你们等会儿再吃。我说,我向你们打听一个人。

他俩和声问:你打听谁

我说:你们见没见过一个姓马的道士

姓马的道士正在和三娘说话的妖王转头问向我,难道是那个叫马建民的

你认识他我精神一振,他是我爷爷的二叔的大爷的曾孙子。

妖王道:不久之前我见过他一次。

我说:是不是三十年前

不,是更近的时候。他想了一下,道,应该是在今年。

什么我精神一震,今年

终于有马建民的消息了

不可能此话一出,连三娘都惊道,门没有开,他怎么进来

他进来的时候,还保持着人身。妖王赞赏道,区区一个人类,竟然能毫发无伤地来到我这里,实在是绝无仅有。那道士误以为这空间是我造出的,说要收我,和我大战了三天三夜。妖王哈哈大笑,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类,我喜欢。

我问:他现在在哪里

妖王说:他走了。

走了三娘问道,他又是怎么出去的

我与他合力,在空间撕开了一条路。妖王叹道,论道法,人间恐怕再没有人能比过他。

怪不得我今年感到您妖力大幅衰竭,原来是为了送那人出去。三娘问,既然开了一条道路,您为什么不带大家出去

那道路只能坚持几秒的时间,又长达万米,处处陷阱,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时空漩涡粉身碎骨,即使是我也不敢贸然上前。妖王说,不过若是那人,一定可以平安出去。

我问:为什么

妖王仰头大笑:因为他和我打了一个赌

赌什么

赌他出去之后能找到救出我们所有人的方法

三娘问:陛下你赌他赢

妖王的笑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他自己也赌他赢。

三娘无奈道:这还赌什么。陛下你就不怕他是个江湖骗子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妖王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让我失望妖王斩钉截铁地道,他定会回来

陛下,你和这结界只能再撑数月。数月之后,您妖力用尽,结界崩溃,极隂 之地再次反噬,世界马上就会陷入恐慌。三娘说,只有几个月了。

很好。妖王神情坦然,还有几个月。

三娘沮丧地问道:所以陛下是不愿同我出去了

修炼千年的妖怪数量不多,早已在门开时从门中出去,剩下的都是无力逃生的妖众。妖王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的妖怪们,道:若是你再不将钥匙取出,大门完全被打开,结界被冲破,就连几个月的时间也没有了,你走吧。

三娘含泪道:我知道了,陛下您保重。说罢,对我道,小马哥,我们走吧。

说话的这功夫我四肢已经长好了,站起来对着妖王抱拳:后会有期。

妖王看着我,奇道:你这身体倒是很有趣。

我谦虚地说:这是刚学会的技能,就是开了死不了的无敌模式,没啥厉害的。

两个专心吃肉的妖怪转过头,见我四肢完好,吓了一跳。

狼妖问:刚才吃肉不是幻觉吧

豹妖说:不是,我嘴里还一股臭味呢。

狼妖说:吃了这肉,我觉得还是吃素比较好。

豹妖连连点头。

那肯定,至少那些花没放臭。

我正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对妖王道:马建民确实出去了。

三娘问: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忘川河的时候,撑船的老艄公告诉我的。他说这么多年,这里只逃出去过一个姓马的道士。

忘川河老艄公妖王皱起眉头看着我,忘川河只有地府才有,这里怎会有忘川河我在这里八百多年,从不知道这里还有撑船的艄公。

我看向三娘,三娘也道:我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河。

我回想起那黑不见底的河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由头冰到脚,问:那我见到的是什么

妖王正要回答,忽然地面开始强烈地震动,远处的花田就像舞动的绸带一般呈波浪形浮动。

我一个站立不稳坐在地上:怎么回事

鬼怪们尖叫起来,因为震动的幅度太大,地面出现了巨大的裂缝。裂缝伴随着地面开裂的声音一路蔓延,然后像是被切开的西瓜一般越裂越大。

来不及跑的干尸和妖怪们往深不见底的裂缝中掉去。众妖们鬼哭狼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妖王大喝道:抓紧地面说罢,身形猛地变大,两脚踏在裂缝两边,双手摁住裂缝两边的地面,然后怒吼一声,手上发力,硬是将那条裂缝生生地合上了

大地尚在不断震动,妖王双手摁着地面,豆大的汗珠雨一样地往下滴。

地面的震动到了这里,变得缓和下来。

狼妖豹妖一人抱一个小妖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紧紧抓着地皮,见事态缓和了,松一口气,忽然听得身后三娘惊叫:那是什么

我转头一看,不远处的地被掀了起来,红se 曼珠沙华夹杂在泥土中纷纷地往下落。

那地皮被掀得越来越高,纵贯东西,排山倒海一般,向我们所在的方向涌来,直到到了妖王身前,忽然停止了移动。

此时那地皮已经高如雄山,身材高大的妖王在它面前如同蚊蚁一般,光看大小,实在难以想象妖王能凭一己之力,生生地止住那地皮的移动

妖王胳膊上青筋毕露,紧咬牙关,不动如山。狼豹二妖不断将幸存的众妖聚集到妖王身边。

小马哥三娘拿着玉盘给我看,钥匙快要被取下来了。

玉盘上映出现实中的情形,李伯通已经爬到了石狮子背后,正拉着镶在石狮子背后的锁头往外拽。

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三娘拎着我的后背,脚尖点地,一跃而起,顺着那立起的地皮一路向上,快走

在地上感觉不到什么,但走在那直立的地皮上,就能感觉到那地皮后面有股巨大的力量在推动它。等我们快到地皮上端时,那地皮已经在压力的作用下开始弯曲。我和三娘脚朝天空头朝下,翻转了一百八十度。

此时耳边风声猛烈,再看地下的妖王和妖众,已经同人偶一般大小。

小马哥,若是门关上就出不去了。三娘对我道,一会我将用妖力冲出一条路,你从那路出去。

我听她这话说得决绝,心里一紧,反问道:那你呢

三娘道:现在这种情况,容不得我们俩一起出去。

我说:那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

小马哥,你听我说。三娘说,你出去以后,一定要找到马道长。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我说:万一找不到呢不行,你还是得跟我一起走

三娘说:如果找不到,你就带着小二楼的居民们,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我心中一紧,抬头看向三娘,她脚下步伐不停,脸上依然带着我熟悉的妩媚微笑。

小马哥,我是只薄情寡义的狐狸,现在是我背叛你们在先,所以你们丢下我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她转过脸,对我笑道,如果你们气我背叛你们,打伤云美,破坏结界,那你们就用好好活下去这一手段来报复我吧。

你想得美。我鼻子一酸,高声说道,你在这里好好等着,老子一定把马道士带来要是这之前你就死了,我就收了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其实我俩都知道妖怪死在这里用不着我收,就会被曼珠沙华吸收,魂飞魄散,可是三娘听了我的话,眼睛一弯,轻轻巧巧地道:好。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地皮的尽头。

小马哥。三娘冲我微微一笑,我不会死的,她轻声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救我,一直等着。

说罢,她手一翻,将我往空中抛去,高喝一声:走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条道路。

我的身体向高空飞去,同时三娘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下坠。

在下一瞬间,我飞越过了地皮,终于看到地皮背后推着它移动的东西。

看到那个东西,我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是水

地皮之上,推动着地皮运动的,是水

海一样广阔的水,漫无边际地从地皮后面涌上来,一波一波地拍打着地皮的背面

而那片波浪汹涌的汪洋之上,飘浮着一片扁舟,舟上站着一个身穿蓑衣,带着艹 帽的老艄公。他正在巨大的波浪中慢悠悠地划着船,划船的动作如同正处在平静的湖面一般悠闲惬意。

在我飞过湖面的一瞬间,我看到那老艄公的半张脸。

花白胡子上的嘴唇,是微微扬着的,似乎眼前这件危机和底下数以万计的妖怪们的生命无关紧要,不值一提。

最恐怖的事情不是杀戮,而是不把杀戮当成杀戮。

我经过无数大风大浪,却是头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恐惧。

水汽在我脸边经过的时间只有一瞬,然后它们就以千军万马般的奔腾之势,冲过了地皮的边界,瀑布一般地涌了下去

三娘下落的身影被水帘吞没。

三娘我高声叫道,然后整个人已经到了三娘为我开辟的路口。那路口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消失。

我感到我向上的冲力已经不够,马上就要下落。

这时从那路口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抓着我的头将我拽了出去,头刚出去,就听得脖子那里咔嚓一声,路口已经关闭,卡掉了我整个身体。

我顾不得去看身后,抬头盯着抓我出来的那人。他穿着白se 唐装,长发扎在脑后,肩上趴着一只样子奇丑的狗。

改命人

你还不能死。改命人说,你得去找马建民。

怎么哪里都有你

你到底有什么隂 谋我怒喝道。

改命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并不回答,然后伸手将我往另一个方向扔去。我的头撞在地上,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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