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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小团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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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说:您吩咐我从机要室的销毁间下手,获取一些日本军方来往公函,很困难。我想法子弄了些碎片回来,复原了几份有关第二战区的炮火封锁线区域划定的文件。我搁在您文件抽屉的第三格里。&r;

明楼伸手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拼凑好的文件。阿诚很用心,文件经过重新粘贴、吹风、熨干,放在桌面很清爽。

大小姐前天在上海银行租赁了三个保险柜,其中有两个当天下午就有人存放了贵重物品。估计大小姐是在替他人作嫁衣裳。&r;

阿诚将一张很薄的小卡片放到明楼书桌上,上面是三个保险柜的号码。

梁仲春有一个妻弟叫童虎,最近在外面很嚣张,抓了不少青年学生和抗日激进分子,没有一个是货真价实的。梁处却处处炫耀,替妻弟撑场面。汪处与梁处迟早会有一场恶仗。&r;

好。真的能够狗咬狗,就再好不过。阿诚你辛苦了。&r;

阿诚一愣。

明楼反应过来,他用手指了指楼上,他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他答应了明镜替桂姨做说客,就算明知不该说,他依旧硬着头皮说了。

阿诚,我现在想跟你说一件俬 事,家事。&r;

我,不想谈家事。至少,现在不想谈。&r;

阿诚不合作,明楼就采取另一种推诿的方式来继续做说客。

阿诚,你要知道,有很多事情,我是说家里的事情,不是由我一个人说了算,也不是我能改变的。&r;明楼说。

阿诚不答话。他不答话,就代表他的态度是一成不变的。

只要你说让桂姨走,我一定会尊重你的意愿,让她离开。不过,我看她的确改变了不少,也许生活的艰苦改变了她的性格。&r;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r;

为什么不多留给彼此一点时间呢我不会勉强你附和明家任何人的决定,包括大小姐在禸 ,都不会替你做决定。桂姨的去留,取决于你。&r;他直接把烫手的山芋扔给阿诚。

我不想看见她。&r;阿诚很干脆。

好吧。&r;明楼说,今天下午,我让她离开。&r;

谢谢先生。&r;阿诚转身出去了。

明楼翻阅那一份粘贴过的复原件,虽然有些文字遗失、有些数字模糊不堪,但是,依旧能够看到全貌,破损的文件里隐隐约约凸现出浓浓硝烟,炮声滚滚,从各条划定的封锁线可以推算出整个第二战区兵马调动新格局。

明楼用红se 的铅笔勾出明晰的记号。

他一脸严峻,这是第二战区的背水一战。

一旦自己的棋局生成,险象环生,一举三得。但是,这枚死棋&r;很难逃出他设下的圈套&r;,必死无疑这才是自己最为担心和最为忧惧的一件事。

怎样做,才能让死棋&r;于万死中觅取一生呢

他陷入沉思。

明台半躺在明镜的床上,床上搁着鲜亮的绸缎铺盖,正好给明台用来做了松软的靠背,他大声地用蹩脚的波兰语朗诵着小说的片段给明镜听,他知道明镜听不懂,他也就是在姐姐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语言才华,活像小时候过大年初一,他坐在明镜膝上背诵唐诗,背完了就有牛奶糖吃。

现在不图嘴上实惠了,他图一个精神贿赂。

果然,这一招很奏效。明镜听了很欢喜,虽然不知道他读得对不对,总之,像那么一回事。

明台想着自己在港大退学&r;的事情,还在严格封锁消息中,今天是大年初一,明镜又这样高兴,要不要冒险说出来呢明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大年初一家里的长辈不打人,也不骂人。因为照迷信说法,谁要是大年初一就挨了打,挨了骂,这一年都会被人打,被人骂。明台想,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告诉明镜

他一看到明镜满足的笑容,他又踌躇了。

心想,明镜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自己好好读书,自己没理由大年初一就惹她不痛快。他正读着,胡思乱想着,患得患失着,就看见阿诚进来了。

明台知道阿诚在法国的时候,写给苏珊的情书都是用波兰语写的,原因是明台要抄他的情书去转赠自己的小朋友。

明台为了在明镜跟前保持自己的语言天才&r;的形象,他立马就不读了。

大小姐,您找我&r;阿诚垂手而立。

阿诚,你坐吧。&r;明镜说。

我不坐了。&r;阿诚语气低缓,您有事尽管吩咐。&r;

阿诚啊,&r;明镜微微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因为桂姨的事情,心底不痛快。十年的痛苦,不是说能忘就忘的桂姨在乡下替你做了件棉袍,她自己也说粗针麻线的不讨好,可是,她也千里迢迢地背来了。你好歹就收着,给一个薄面吧。下午,我就安排她走,你礼貌上送她一下。&r;

阿诚不答话,他的手总是攥着。

明台合了书卷,滚到床沿边上,支着头,说:阿诚哥为什么这么讨厌桂姨啊我看桂姨很可怜啊。&r;

小孩子不准插嘴&r;明镜呵斥明台。

明台又滚回床中间去,假装看书。

阿诚的手舒展开,从明镜身边的雕花小桌子上拿起了棉袍,说:我下午一定出来送她。&r;没有多余的话,阿诚要退下了。

明镜说:阿诚,原谅她吧,她也老了,医生说,她当年只是一个可怜的狂想症患者。&r;

阿诚的腿像灌了铅,慢慢回到自己房间。阿诚头昏脑涨,情绪不稳定。他把那件棉袍扔到椅子上,看着那件来之不易的忏悔&r;礼物,自己养母送给自己的第一份新年礼物,在自己最不需要的时候,用来换取所谓亲情&r;的礼物。

阿诚哭了。他承受过十年的苦难,受了十年的折磨。桂姨在他心目中犹如一个巫婆,永远呈现的都是幽暗的背影。桂姨的se 彩是幽暗的,她带给阿诚的影像是沉重的。

阿诚是两岁左右被桂姨领养的,初来时,真是爱得很深,穿的、吃的、用的都是桂姨自己花钱买。桂姨连明楼上好的旧衣服都不给他穿,桂姨俬 下说,她儿子就算穿得差点,也是穿新不穿旧。

阿诚不知道是哪一年变了天,不记得是几岁开始的,大约是五岁吧。桂姨就像疯了一样,夜晚直愣愣地拿眼珠子瞪着自己。没过多久,桂姨就变成了两张脸。人前疼着他,背后下刀子。

他每天天不亮就被桂姨用鸡毛掸子赶起来,去搬煤,去烧水,去扛沉沉的木头,并逼着他用斧头劈。

桂姨不准他往明家人跟前凑。

当着明镜,只说自己是佣人的命,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再服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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