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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客。

这社会,关系还是真的重要。

公安局有很多结婚几年的人还没有房子。我和鲁丽还没有结婚,新年后,市

局后勤处的刘处长就将一套一百平米新房的钥匙交给了鲁丽,还笑嘻嘻地叫鲁丽

结婚时别忘了发请帖。

不管我的心情是怎样的,一切都仿佛是在按照通常的步骤在进行着。母亲给

了我两万元,我加上自己的积蓄八千元都交给鲁丽,让她安排新房装修等事宜。

自己藉口所里很忙不插手,其实心里似乎还是没有做好结婚的心理准备。

新世纪的第一年天气很反常。我们这个青山环绕的城市,气温异乎寻常的炽

热,才到五月就比往年七八月还要热。弄得防汛抗旱指挥部连接发出几道紧急通

知,要各级部门做好抗旱工作,同时又从外地调运抗洪物资以备不测。

自然界的气候反常,社会气候也有些反常。虽然大范围看起来很正常,但在

俬 下里谁都可以感觉到有些怪异的气氛。一些练习气功的团体组织消失了,一些

活跃的社团组织也停止了活动。

真真假假的谣言到处流传。都什么年代了,人们的心理似乎仍是如此脆弱,

听风就是雨,信谣传谣。

在这方面,我觉得那句话仿佛是专为中国人说的——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

理。

我第一次接触**躶 的谣言是在1989年,北京平息动乱时,**和

各大学学生广播台的消息就是谣言:禸 蒙古驻军进京镇压学生、38军和54军

在北京南苑机场火拼、医生跪在不懂汉语的蒙古族军人面前乞求他们对身负重伤

的学生手下留情、**广场血流成河等等,让年幼的我激愤恐慌。

自己生长的军营,什么时候变成了刽子手的基地了?人民解放军怎么像旧社

会军阀部队一样血腥镇压学生了?可最后,除了那些所谓的民主精英纷纷流亡国

外,我也没见到有多少人成为所谓「民主运动」的烈士。

当然,我确信镇压暴乱时确实有学生遇难,只要看看伤亡的解放军和武警的

数目,任何人都会想到。可如果军队真的是屠杀的话,面对手无寸铁的学生又何

至于有这么大的伤亡呢?

相信很多人对当时的那样一副画面记忆犹新,一个男人在北京的大街上拦阻

了整整一个纵队的坦克部队,很多海外媒体称赞他的无畏勇敢,可如果他面对的

不是解放军部队,而是其他的甚至「最民主」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军队呢?他还会

有如此的勇气吗?他遭遇的将会是什么?

当真相渐渐清晰之后,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

谣言呢?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还有一些人坚持北京平息暴时死了很多学生,但

我也懒得争论了。

在网路通讯如此便捷的今天,如果有真凭实据,那还不早都传得满世界都是

了?民主自由或者说仇恨我们的西方国家,会舍不得花钱把它公布在网上?难道

他们还会为社会主义国家遮丑不成?

这些年来,特别是我参加工作以后,这个中等城市里仍不时有些耸人听闻的

谣言,比如为了贯彻计划生育,国家给中小学生集体注射绝育针(实际上是防疫

针);带有霍乱的猪肉被国营肉食加工厂做成罐头专门出口西方国家……这些经

不起推敲的荒唐谣言却能一次次地在人群中掀起恐慌。

这一次,社会上流传的是国家准备取缔所有的宗教信仰社团。空茓 来风非是

无因。我们在紧急召开的社情动态会议上听到了真实的消息:一个自称可以改变

人类命运将宇宙爆炸推迟上万年的疯子,煽动他的信徒于四月二十六日围攻中南

海,要求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谈判。

让公安部和国安部无法下台的是,这样一起上万人参与的大规模活动事先竟

然没有收到一点消息。以致当事情发生后,北京警方一时无法调集足够的警力来

控制局面,而西方的驻京新闻通讯媒体却从头至尾拍摄了整个过程。在海外发表

消息,说中国出现严重混乱,人民不满**政府的统治等等。

治安情报系统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运转了,这才发现,这个披着宗教外衣的

组织已经是个全国性的大社团,虽然不象那个叫**的疯子说的,有数百万信

徒,但确实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

于是,取消所有的休假。派出所和居委会联合登记,控制管理辖区所有的法

**信徒,同时调查所有的类似挂着养身健体招牌的气功联系组织。

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就我辖区的几万人口中,要一一查清加以建档管理,

对于只有二十多人的派出所来说,那简直就是个不可想像的难题。

我累,我累极了,我手下的弟兄们也累坏了。协助我们工作的居委会帮了我

们大忙。

各企事业单位的**轮**子**功**信徒由单位自己清查管理,而一般居民和流动人口则

是个大问题,户籍警员平时调查的,都是工作性质、收入来源和有无违法犯罪嫌

疑,谁会关心你练什么功?幸好居委会似乎都有本帐,谁练什么功,谁和谁又练

什么功,都清清楚楚。

饶是如此,我们也没日没夜地忙了整整一个月,人人都瘦了一圈。

鲁丽所在的档案科则承担了所有资料的汇总整理工作,几乎天天加班。我们

虽然已经在新分的房子里同居了,可这一个月,我们还没能在一起吃顿饭,相拥

着好好睡一觉,简直比严打时还忙。

这次大调查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我们这个几十万人口的中等城市,竟然有几十种不同的气功组织,除了法轮

功,还有什么香功、太极功、中功、宇宙养生**;而国家严禁的邪教组织,如

被立教、南岳真神教、无极**也在偷偷摸摸地在本市召纳信徒。于是,一直忙

着经济建设的政府下决心要严厉清理这些藏污纳垢的组织。

在省里的统一安排下,工商局、民政厅、公安厅联合下发关于清理整顿各类

社会组织和气功联系团体的通知,限期进行登记注册和资格审查,对没有办理相

关手续的一律予以取缔。

省里各新闻媒体派出了大量的报导人员分赴各地区采访,鸽子和她政法频道

的同事再次来到了我们城市。

自从上次长沙之行后,我和鸽子一直没有见过面,在电视上经常可以看见鸽

子在各个地区飞来飞去,我们每个月都要通几次电话,聊聊彼此的情况,当然,

谈的都是些工作、生活上的事。

我能隐约感觉到鸽子对我的好感,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女性朋友感到骄傲,很

珍惜彼此间的感情。所以极力控制在鸽子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鸽子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拨通了我的手机,告诉我,她已经住进了市委招待所

——天南宾馆,约我在天南宾馆的咖啡厅见面。

我自然一口答应,但旋即又紧张起来,天南宾馆经常有公检法的人员出入,

万一被别人看见我和鸽子在一起,联想到上次赵大庆案件的曝光,那就麻烦了。

想了半天,决定还是稍微打扮一下再去。

给鲁丽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夜要在所里值班,不能过去睡了。然后给所里

同事交代一声,将身上的警服换下,匆匆地出门。

坐在计程车的后座上,想想自己对鲁丽撒谎好像已经成了习惯,心里没有什

么感觉,不禁觉得有些怪怪的。当一个男人必须要和一个女人相伴终生时,汇报

自己的行踪仿佛就成了必修课,撒撒谎好像是很正常的。

咖啡厅的灯光很昏暗,虽然晚上人不多,但要在影影绰绰的大厅里找人也不

是很容易。不过我还是很快就看见了鸽子,她一身明快的纯白se 休闲服,坐在吧

台前的高脚凳上,手里拿着一大杯啤酒。

我快步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下。鸽子转身望了过来,我们对视一笑,谁也

没有说话。鸽子的俏脸在氤蕴的灯光下多了层醉人的艳se ,盈盈若水的目光似笑

非笑地瞟了我一眼,对服务生说:「拿两瓶蓝带到7号台。」说着离开了吧台。

我等到服务生从鸽子身边离开,这才走了过去。咖啡厅人不多,大都是一对

对的男女在窃窃俬 语,空气里缠绵的情歌更给整个大厅平添了一些旖旎的气息。

「怎么样,在这里见面没有让你为难吧?」鸽子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动听。

我摇摇头:「没事。」

「喝点酒。」鸽子指着桌上的蓝带啤酒对我说。

我也有些渴了,拿起酒瓶一口气就灌了半瓶,冰凉的酒液从喉咙流进胃里,

所经之处都感到那丝丝的凉意。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真舒服!」

鸽子望着我豪饮的姿态,清澈的眼神里荡漾着一层如水的雾气,在这昏暗的

角落里仍让我有些不敢直视,心跳也不知不觉加快了。

我们似乎都意识到些什么,没有交谈,默默地听着歌,默默地喝着酒,默默

地感受这默默的气氛。虽然我们前后接触的时间很短,但不知怎么回事,感觉上

我们似乎已经是很熟悉很了解对方,像是已经交往了很久的老朋友了。

沉默还是由鸽子打破的,她侧首望着空荡荡的舞池里旋转的霓虹灯光,语气

平静地问我:「最近一定很忙吧?」

我心头有些失望,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失望,随着鸽子的话说:「是,最

近确实很忙。」喝了口酒接着说:「还不是为了那个**,真想不到有那么多

人会迷信他的那些狗屁不通的神话?」

鸽子对我口吐粗言不以为意,轻声地问道:「你对**轮**子**功**是怎么看的?」

说到了工作,我的心情顿时振奋了,笑道:「怎么看?**轮**子**功**,我们同事从

来都不叫它**轮**子**功**,它哪是什么功?纯粹一个邪教组织。我们都称**及其信

徒是一个疯子和一群吃饱饭没事做的笨蛋。」

鸽子听着我有些激愤的话微微笑了,动人的笑容让我看得不禁有些痴了,但

和她的目光稍一接触,我立即偏转眼神,怕让她看到自己的失态。

鸽子挥手招呼服务生过来,又叫了几瓶蓝带:「你现在主要忙些什么?」

我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忙什么?这个**真是害死人,这几个月全都忙

的是他。他叫自己的信徒生病不看医生,不调查不知道,调查之后吓一跳,去年

以来,我的辖区非正常死亡比率上升了一倍。」

迎着鸽子探询的目光我继续说道:「全是那些**的信徒,大都是些老头

老太太,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坚持不看病,那还挺得住?」

鸽子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都是这样,各地基本上都是这样。」

她叹气的时候挺秀的眉头皱在一起,看得我有些心疼,不禁也皱了皱眉头。

鸽子没有留意我的神情,抿着杯中的酒,说:「国外有种舆论,说**轮**子**功**利

用了中国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弊端,将大批对现实不满的人积聚在一起。而贫富不

均、缺乏信仰、社会不公等现象加剧了人们的精神空虚,使很多的人投入**

的邪教理论,中国传统的个人崇拜更是**轮**子**功**得以扩大影响的基础。这样一个组

织对于仍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国家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听着鸽子的话,我不禁有些愕然,我倒是从没有想过这么深。

话谈到这里似乎有些敏感了,我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鸽子似乎沉

湎在一种难以解脱的灰se 情愫之中,她问我:「你是党员吗?」

我有些诧异地说:「是的,怎么?」

鸽子微微苦笑:「我也是党员,我问你,你相信**吗?」

这个问题有些太大了,我盯着鸽子的眼睛,她虽然看起来很清醒,但原本如

水的眼波已经有些难以掩饰的醉意。

我在心里暗暗咀嚼着这个问题,想着该怎么说。

鸽子望着我严肃的表情说:「怎么?害怕了?」

我受不了她的语气,说:「鸽子,你没有喝醉吧?」

鸽子将身体向我倾过来说:「你看我像不像喝醉了?」她漂亮的脸蛋离我很

近,红艳艳的小嘴简直就要贴在我的脸上。一股如兰似麝的气息扑鼻而来,让我

有种抱住她肆意亲吻的冲动。

我拼命控制着自己的冲动,艰难地向后挪动着身体:「鸽子,你怎么了?我

送你回去休息。」

鸽子摇了摇头,娇嗔地说:「快回答我。」她那像是在情人身边撒娇的神情

让我的脑袋一阵阵地眩晕。

我定了定神,说:「我是党员,我当然相信**。」

鸽子笑了起来,纤细白嫩的手指点着我说:「你说谎。」

看来鸽子是有些醉了,我站起来去拉她的手:「鸽子,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休息吧。」

鸽子挣开我的手,说:「我没醉,我不回去,」她抬头望着我,一脸失望地

说:「你撒谎,你对我撒谎。」

看着她的神情,我心里没来由地阵阵心痛,颓然坐下,一口将瓶中残留的酒

喝干,把空空的酒瓶重重地顿在桌上:「好,鸽子,我告诉你,不管是**

还是资本主义,都只是一个名称;不论他们提倡宣扬什么样的政治经济制度,只

要是能让人民的生活变得更好,我就信仰,或者说,」我看看正专注地望着我的

鸽子:「我什么都不信仰。」

鸽子的醉意似乎霎那间都消失了,一丝极其诱人的笑意荡漾在她漂亮的脸蛋

上。我始而迷惑,随之恍然。不由气急败坏地叫道:「好啊!你耍我。」

鸽子笑盈盈地说:「不这样,你怎么会说真话?」

看着我哭笑不得的神情,她似乎也有些歉意,又说道:「别难过,要不是这

样,我也不知道你真的在乎我。」话一出口,她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脸儿登

时一片绯红。我的心跳也随着她这句话而狂乱地跳跃,呆呆的不知说什么好。

桌上散乱的放着五六个空荡荡的酒瓶,鸽子最先从尴尬中恢复过来,若无其

事地说:「我们走吧。」

我有些不舍地说:「几点了?」

鸽子看看表回答我:「九点二十。」

我看看她仍是艳美红嫩的脸颊,略带些失望地说:「挺晚了,你……也该休

息了。」

鸽子看着我失落的表情抿嘴笑道:「我还想看看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呢,怎

么,你就想赶我走啊?」

我的心情立时激动起来:「怎么会呢?只要你想玩,我舍命陪君子,噢……

不,舍命陪鸽子。」

鸽子很开心地看着我激动的表情,说:「我来过两次了,但从没好好玩过,

你开车带我兜兜风,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求之不得,我快乐得像要飞起来了。

十五分钟后,派出所小王将所里最好的一辆北京2020吉普车停在了天南

宾馆门口。

看着小王打的离开后,我才和鸽子一前一后地上了车。吉普车欢快地一如我

此刻的心情般飞驰在夜晚的长街上,我一边打开音响一边笑着说:「不好意思,

这老爷车可就比不上你的小车舒服了。」

鸽子看着没有玻璃的车窗笑道:「不错啊,再把车棚拆了,就像是敞篷轿车

一样舒服了。」我们都笑了。

音响里那首《别怕我伤心》此时听起来全无往日的伤感,我一边开车一边留

意着鸽子,她流览着外面的夜景,神情说不出的欢快,秀美的长发在风中轻舞飞

扬,一如夜之精灵般迷人。

我的心中洋溢着一种疏远很久却又如此熟悉的情感,激情在胸中燃烧,不知

不觉间将吉普车开得飞快,象一道白se 的闪电般穿越过灯火辉煌的繁华大街。周

围的灯光渐渐稀疏,面前的道路也显得别样的冷清,只有汽车雪亮的车灯在黑暗

中刺出两道光明的通路。

我调侃地对鸽子说:「鸽子,这么黑漆漆的地方,怕不怕我把你卖了?」

鸽子笑道:「怕,我好怕啊!」

笑谑间车子开进了公园的环山公路。我向鸽子介绍道:「这里是本市风景最

好的公园,海拔六百多米,林木环绕,风景秀美。山顶的观星台可以饱览全城大

多数地方的景观,是到本市旅游不可不到的景点。」

鸽子说:「没想到无意中竟能找到一个免费的称职导游,不错不错。」

我摇摇头:「嗯。男子汉大丈夫不和小女子一般计较。」

鸽子也摇摇头:「唉,小女子不和大丈夫男子汉一般计较。」

谈笑间狭小的车厢里洋溢着甜蜜欢快的气息。

到观星台的直线距离很近,但是在绕来绕去的环山公路上却要开差不多二十

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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