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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王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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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选拔和训练都最为严格,毕竟,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保卫摄政王的最后一道防线。

船队开始向对岸行进时,

岸上,晋东军的投石车又完成了两轮抛射,对岸的楚军寥寥,纯当是鼓劲了。

薛三这里还有“开花弹”以及“燃烧弹”,可现在毕竟还没真到用的时候,就没打出来。

对面的楚军很安静,等到船只靠岸时,岸上也没出现任何成建制的楚军。

天天领着士卒下船,船只则返回,准备运送第二批其他士卒过来。

而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首批运送过来的兵马,将承担住抵挡楚军可能出现的反扑,将滩头这块区域撑住,给后方兵马增援的时间与机会。

其实,和攻城差不多。

不同的是,楚人的命名里,明明是江,它叫河,明明是河,它却叫江,比如觅江是河,却叫江,而渭河叫‘河’,但更像是一条江。

登岸后,天天马上下令:

“列阵!”

“喏!”

近三千锦衣亲卫开始列阵,盾牌手在前,刀斧手在后,弓箭手在中,另外还有一部分长矛手穿插其中。

为了能多运一些人过来,自然就不可能运战马;

这滩头第一战,也必然是步战。

……

“燕人登岸了,王爷。”

“本王,看见了。”

熊廷山将一颗酸果,送入自己口中。

“王爷,那……”

“不急,再看看。”

这时,传信兵不断策马过来:

“报!燕人先锋军已登岸!”

“报!燕人先锋军旗号……是靖南军旗!”

听到这一则军报,熊廷山的目光当即一凝。

身边的副将忙道:“王爷,怕又是那姓郑的在故弄玄虚。”

当年,郑凡曾到过渭河边,立下靖南王帅旗,吓得对岸楚军一阵哆嗦。

当然,这种调皮的事儿,大燕摄政王已经不会再做了,因为他的王旗,已经有了和当年靖南王旗一样的效果。

只不过,靖南王这个名讳,在楚人眼里,是一根刺。

因为那个男人,曾打破过郢都,那豪华奢靡的殿宇楼阁,被那个男人付之一炬。

“不可能是孤的那位妹夫,别人或许以为他用兵喜欢剑走偏锋,动辄孤注一掷,但皇兄说过,他其实很惜命。

再者,他现在一身所系极为重大,怎可能这大战刚一拉开,就以身涉险先行登岸?”

熊廷山将核从口中吐出。

这时,谢玉安走到熊廷山身侧,接话道:

“自然不可能是那位摄政王,但整个晋东,能有资格打靖南军旗号堂而皇之出战的,其实,只有那一个。

他比谁,都有这个资格。

那位摄政王也真是舍得,竟然会让他来做先锋。”

谢玉安一边说着一边轻轻顺着自己两鬓的长发,楚人发式喜欢在两侧留长,谢玉安如今,已然是正儿八经的翩翩俊杰了。

“报,登岸燕军身着锦衣!”

听到这一则军报,

谢玉安笑道;

“那就确凿无疑了,连锦衣亲卫都舍得调派出来,还真就是那位靖南王世子殿下亲征首战了呗,王爷,这是在拿咱大楚不当活儿啊,竟然这般给小辈们开光。”

“我大楚如今不也一样么?”熊廷山看着谢玉安说道。

楚皇圣旨,封谢玉安为监军大夫,同时,还下了一道密旨,明确要求熊廷山听从谢玉安的指派。

“王爷,再怎么说,我也比那位大不少吧?”

谢玉安当然清楚这位王爷对自己掌握边军事宜有多不满意,其实,他也不愿意接这个差事,可偏偏皇帝的圣旨下得很干脆,压根就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现如今,

自己在这边统御大楚边军,而自己的亲爹,率领着谢家军在西边提防应对着范城那里,这父子俩,可谓承包了一整条对燕的国防。

想想都可笑,

要知道在原本的设想里,父子俩是想过要造熊氏的反的。

但现在,却没那个念头,也没那个必要了。

燕人给的压力,实在是太大,抢一把都没办法焐热的椅子,又有个什么意思?

“那我们撤吧。”熊廷山说道。

先前其实他建议在渭河边,和燕人打几场掰掰手腕的,但谢玉安却否决了,意思是,要打就直接决战,不决战就直接认怂回收。

今儿个,其实也就是看看风向。

“别介,王爷,我改主意了。”谢玉安拍了拍手,“小辈们都上台了,咱这当长辈的,总得去帮忙撑个场子嘛不是?”

“你去?”熊廷山问道。

“哈哈哈。”谢玉安笑了起来,“我是个病秧子,王爷莫不是在说笑?”

“那你打算让谁去?”

说着,熊廷山的目光扫向身后一众将领。

谢玉安伸手,在熊廷山的护心镜上戳了一下:

“王爷,我想让您去。”

“我?”

“对。”

“对面可是那姓郑的养子!”

“嘁,养子怎么了,王爷您觉得委屈了?和您不匹配了?传出去怕丢了您一世英名?

哎哟,我的王爷哟,账不是这般算的呀。”

谢玉安双手抓住自己的两鬓秀发,将其狠狠地向后一甩,

转过身,

看着熊廷山,

手指着北面:

“那位大燕摄政王,为何敢让一乳臭未干的小儿领兵上阵?

是瞧不起咱呀,就是瞧不起咱呀?

为啥瞧不起呀?

他和他哥,也就是那位靖南王,

杀了咱多少柱国的脑袋,灭了咱多少精兵,掘了咱多少祖坟?

老一辈,同辈,泰半都折在他们哥俩手下。

人家这是杀麻了,赢麻了,没兴致了,就丢个小辈上场,混一混资历,见一见血腥。

您这会儿还要什么面子,

咱们楚人,

哪里还有个见鬼的面子可以找,

在哪儿呢?

在地上么,

您指指,

我这就撅着屁股给您捡起来!”

这最后几句话,谢玉安是嘶吼出来的。

随即,

他又换了平和的语气:

“能赢一把,就先赢一把吧,以大欺小的赢,好歹也是赢嘛不是,燕人在上下游,都开始渡河了。

我大军主力,也早就后撤了。

王爷,

您只有身后的这支兵马,您大概也就只有这一次冲阵的机会,冲完了,就得回来,否则担心被燕人包了饺子。

挺公平的,他年小,您也就一次出刀的机会罢了。”

……

锦衣亲卫,在岸边列阵,严阵以待。

天天警惕地看着前方情况,

就在这时,

地面开始了轻微震颤,前方,沙尘开始弥漫。

天天将佩刀收回,

走到身前一名锦衣亲卫前,将其长矛拿了过来,又走到另一名盾牌手面前,将其盾牌拿过来。

天天左手持盾,右手持矛,来到军阵最前列。

“咚!”

盾牌被敲击在地面,

天天屈膝蹲下,长矛放在身侧。

大喝一声:

“锦衣亲军,变阵!”

“喏!”

阵形迅速发生变化,成了一个锥形,而天天,则位于最尖端。

亲卫上下,没人出声让天天去后头,也没人抢着上前表忠心,去到天天前头。

一支军队,是由人建造的,但同时,也是需要由人去征服。

在锦衣亲卫们看来,

王爷的长子,

就该在那个地方!

楚人的骑兵,已经看见了身形,他们即将冲掠过来。

天天这会儿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似乎这个孔隙间,他应该说一些话,再提振提振士气。

现在,自己有些后悔,之前在过河前,把能说的都说完了,导致现在的自己无话可说。

既无话可说,

那就不说了吧。

天天将空出来的那只手,伸入甲胄兜里,取出一块沙琪玛,

送到嘴边,一口一口地吃着。

待得最后一口沙琪玛送入嘴里,

楚人的骑兵,也进入到了冲锋提速的阶段。

天天抓起了放在身侧的长矛,

用胳肢窝夹起,

喊道;

“起矛!”

“喏!”

阵形最外围,起了两排长矛,将整个阵形包裹得如同刺猬。

前方,

马蹄声已经逼近,空气里,似乎也染上了一种灼热。

这会儿的他,

一点都不紧张,

也没去在脑海中浮现什么一幅幅画面,因为压根没这个功夫。

唯有一句话,

在心里回荡着:

“爹,看好了哦。

您儿子,

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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