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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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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被风吹斜了,跟着树叶一起,倒向同一边。

“你恨吗?”

“什么?”

“你恨他们吗?”

“恨谁?”

周正然似乎忍了忍,才一个字一个字地碾出口:

“你父母。”

陈晚想都没想,“恨。”

声音轻,语句短,干干脆脆的回答。

“我恨。”

陈晚的目光依旧朝着窗外,却不知落在哪一处。她说:“我爸爸去买烟,让我站在超市门口,其实也就几步路,但他没能看好我,这就是失职。”

这是过去无数个难眠夜里,陈晚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

她痛恨命运不公,三岁而已,她没有资格与世界对抗。如果不是父亲将她独自撇在超市门口,她不会成为被命运遗忘的小孩。

她的童年记忆,只有肮脏的火车,像个牲口一样被买卖。

陈晚闭了闭眼,再睁开,哑声说:“为什么偏偏是我?”

周正然久久不语,深邃的目光像一汪幽深的潭水。

陈晚呼了一口气,“对不起,让您看笑话了。”

周正然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打车走。”

周正然当没听见,车子缓缓驶进雨里。

下车的时候,陈晚说:“您的画,我还没有画完,改天再给您。”

车窗已经滑上去了,陈晚站在楼梯口,她也不清楚,那人究竟听见了没。

霍星离开已经第十二天。

多亏这摆摊画画,忙碌压过浮躁。也只有晚上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想念才会冒上来。

有时候陈晚打开衣柜,看着他的衬衫就会炸毛。猫爪挠心,坐立不安。

她拨霍星的手机号,又给霍星发短信——

“10月14日,今天又碰到隔壁王大妈了,她说,霍妹妹你又来你哥家玩啦?我说,我们结婚了。她的表情太逗了。”

“10月17日,值得纪念的一天,画摊收入破六百。”

“10月20日,今天碰到一个奇怪的男人,一身黑,长得有点像陈道明,就是太冷漠了,比你还严肃,看在他帅的份上,我还是给他画了张像。”

“10月23日,楼下的梧桐落叶了,满地都是,一夜而已。我出去的时候,看到清洁阿姨的脸都绿了。”

“10月24日,我后悔了,你走的那天,我该答应你的,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才对。我很想你,警察叔叔快回家。”

第二天,陈晚先去4s店取修好的车,这三天都是大雨,她没出摊,直接开去了派出所。

卓炜很意外,“哟,陈老师。”

陈晚站在门口望了望,小声说:“我不打扰你上班吧?”

“不打扰,快进来坐。”

陈晚坐在霍星的办公桌边上,她看着那盆绿萝,上面还有水珠。

卓炜笑着说:“霍队不在,我就帮他浇水。怎么样,摆摊的生意还好吗?”

陈晚说:“挺好的。”

“那就好,你都画些什么?”

“人物素描。”

卓炜来了兴趣,“画上去的,真有那么像啊?”

“像的,只要把□□和特点抓住了,相似度还挺高。”陈晚边说边从包里拿出画本,翻了一页给卓炜看。

“嗬!还真是那么回事,老王你也来看看。”卓炜转头招呼王奇,“让陈老师改天给我们也画个。”

王奇放下手中工作,凑过来看了几眼,卓炜一页一页地翻,手突然顿住。

停在那一页,卓炜咳了声,王奇默不作声,两个人似乎注意到同一件事。

“说好了,等霍队回来,再去你家拜访,把我画帅一点,我要放到征婚网上做头像。”卓炜笑眯眯地把画册还给她。

陈晚将画册拿在手上,抿了抿唇,说:“卓警官,你那有霍星的消息吗?”

卓炜说:“每天都有消息回来,但组织有纪律,不能外泄。”

“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卓炜想了想,把陈晚拉到窗户边,压低声音说:“任务进展每日都是霍星报送的,你说他好不好。”

陈晚立刻笑了,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卓炜说:“估摸时间也快了,别瞎担心。”他又嘀咕,“真他娘的羡慕有女人管。”

陈晚忐忑期待而来,兴高采烈地回。

她一走,王奇立刻拉下脸,卓炜也皱起眉。

两个人对视一眼,努了努嘴,“走吧,重要情报必须向组织汇报。”

一个星期后,陈晚已经体会到年轻摊主所说的旅游旺季,交通越来越堵塞,人越来越多。

早上还好,一到了下午收摊回家的时候,车子根本挪不出去。

这两日,她索性就不回了,吃完盒饭,晚上接着摆。大概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已经突破陈晚的极限,她怕一回到那个家,面对那张床,多一下,多一眼,自己都会原地爆炸。

这种没有电话,没有短信,真空消失的状态。

太他妈的刺激了。

陈晚晚上回家,又接着画答应给周正然的那一幅。

熬到深更半夜,合眼就睡。

今天是周五,古街上客流大,陈晚的摊前围了三四圈人,她下笔如有神,气质清冷,那股架势很拿人。几日来情绪低落,陈晚已经没了笑的动力,除非是画小孩,她脸se 才会放暖。

收工的时候已近十点。热闹散去,陈晚揉着手站在原地,这才知道累。

揉了一会,她蹲在地上收画具,笔和墨还没收拾完,就看到画架被人拎了起来。

陈晚边喊边抬头,“对不起,已经不营业了——”

最后三个字没说完,她愣住。

僵硬的状态维持了足足十秒。

霍星放下画架,负手环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不认识了?”

陈晚微张嘴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就那双抬起的眼睛时不时地眨两下,在辨别是否为幻觉。

霍星背着手,弯下腰,脸凑近,浓眉黑眸里全是她的样子。

他说:“陈晚,我回来了。”

陈晚好像缓过来一些劲,眼里的震惊渐渐褪se ,有另外的东西涌出来上se 。

霍星心定,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微张的唇,启开,探入,湿滑温热的触感如此有存在感。

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是真的。

陈晚眼里有了水se ,直至这一刻,她完完全全地缓过来了。

她双手松开,笔墨落了一地,像两条软蛇缠上霍星的脖颈,从被动到主动,打乱他的节奏,唇齿带了火焰,一路燃,一路烧,直到喘不过气才松开。

霍星气息微喘,*乱心,他哑声问,“想我了没?”

“想!想!”陈晚向来诚实,不管是感情还是身体,她说:“每夜都想,连家都不想回了。”

霍星牵起她的手,“你不回,我给谁做饭?”

陈晚把他拖住,站退两步,认认真真地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霍星两手举高头顶,沉声笑,“没受伤。”

陈晚这才真的放下了心。

回家的路上,只要是红灯,两个人的手就自觉握在一起,霍星的手心滚烫,看着她的眼神更烫。

重逢不用太多言语,身体的每一种反应都是想念的证明。

两人上到二楼,手脚就开始不老实了,一路搂抱,急切地摸钥匙开门。

门还没关紧,霍星的手就从衣摆伸了上去。

陈晚哼唧了半天,咬着他的耳朵说:“我早就湿了,你,嗯,快一点。”

霍星耳朵有烟花爆炸,他声涩,眼黯,迅速褪去两人的衣裳,架起陈晚的一只腿挂在手臂上,扶住挺立,慢慢地挤了进去。

陈晚娇憨哼吟,满足比痛意多。

她这才懂得。

分别再久,只要能够重逢,那么一切噬心思念——

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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