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问，温默阳为什么需要钱。

温家人做事，向来都是只看结局，不看过程。

陆安生想，朵朵的存在就像是丢不得也舍不得。

“朵朵肯定喜欢你。”陆安生头枕在温默阳腿上，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

温默阳抽着烟，“那时候我觉得这只狗真是太蠢了，每天除了吃就是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朵朵对骨头总是有一种怎么都说不清的执著。”

“我欠朵朵一块骨头。”

怎么都还不清了。

陆安生慢慢的把手按在眼睛上，也不知道怎么了，应该是眼睛疼。

温默阳靠着沙发久久没有说话，“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朵朵。”

“……”

陆安生本能的觉得下一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跟它当时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一样的，嗯，蠢？”说到这里温默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陆安生默默的低下了头，脑袋里不停回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有那么蠢，他明明只是被温默阳的美貌震惊了而已。

“我觉得有这样眼神的人应该不会太坏，所以就算你表现得那么明显我还是允许你跟在我身边。”

“……”

其实温默阳当时只是觉得，这人肯定跟家里的蠢狗一样蠢。

缘分就是这样，两个人莫名其妙的靠近，再莫名其妙的分开。

“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温默阳说起情话来向来都是信手拈来。

陆安生动了身子，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我一直不太明白，温哥，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所有人都在问这个问题，好像只要温默阳一个答案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认为这就是爱情。

“不可否认，因为你给我和朵朵一样的感受，但更多的却是我喜欢听话的人，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对你说过这样的问题。”

陆安生沉默，无缘无故得来的东西，总归是担惊受怕，害怕被收了回去。

“真的只是这样吗？”陆安生固执的继续问道。

温默阳看了看被烟烫着的手指，“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想利用你。”

“……”

陆安生简直是受宠若惊，他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利用的。

“我需要温家所有人都知道，温默阳一如既往的喜欢男人，就算他开始洁身自好。”

“……我……”陆安生觉得挺累的，人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可是，亲爱的，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日久生情？”

然后毫不介意的亲了陆安生一口。

陆安生终于憋不住道，“我也没有看出来你有多喜欢我。”

反正无论如何，陆安生觉得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摇摇欲坠的感觉。

“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了，我觉得这已经足够表达我很爱你了。”温默阳理了理领带。

“……什么钱？”陆安生开始两眼放光。

温默阳果断的把人抱在沙发上一通乱亲，“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陪我躺躺。”

陆安生知道温默阳心情不好，也没有再多说。

知道这些已经够了，人最怕的是贪心。

朵朵走得很安静，所有人都很安静。

“我突然挺想念那只狗在我面前摇来摇去的尾巴。”许文轻轻道。

朵朵被埋在温默阳院子里的角落里，温默阳又栽了一棵花上去。

“朵朵最喜欢花了，我在角落遇见它，在角落里送它离开。”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被保姆抱在怀里的宝宝突然大哭了起来，朵朵平日最爱盘着尾巴挨在宝宝身边睡觉。

有事没事用狗头在宝宝面前晃来晃去。

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宝宝哭得怎么都停不下来。

就好像知道，那条最爱给他摇尾巴的狗再也不会回来了。

保姆在一旁偷偷抹泪，陆安生挨着温默阳久久的站着。

“明年春天这棵花上肯定会有很多蝴蝶，你肯定会喜欢的。”温默阳一点儿都不顾及天冷，就那么坐了下来。

“跟着我这样的主人是你的福气。”温默阳又道，“更是我的福气。”

陆安生没去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

温默阳再也没有说话。

只是回屋的时候，接过衣服，看得出了神，“朵朵它，最怕冷了。”

小时候每年冬天都会不怕死的往温默阳怀里缩。

这个年应该会是格外的冷清。

陆安生再也不会再收到花花绿绿的拖鞋了。

温默阳破天荒的更新了一条微博，因为朵朵很爱臭美，也爱照相，温默阳的微博上基本上只有朵朵的照片。

“还有10天12岁的朵朵，再见。”

评论静了很久。

谁也不敢说话。

温默阳早早的睡下了。

陆安生知道他禸 疚，因为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再见。

生命，永远都会让人痛哭流涕，却无能为力。

朵朵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它自己三天前非要缠着保姆拍的，站在温默阳换下的西装前，伸着舌头。

陆安生知道温默阳看了那张照片很久。

睡觉的时候陆安生不敢松开温默阳。

两个人贴在一起，沉默了一晚上。

陆安生想，他再也不会遇见这样一只聪明的狗。

朵朵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人总会遗忘，就像朵朵也会在记忆里慢慢淡去。

“晚安。”

陆安生轻轻的贴着温默阳的耳朵。

第二天一大早，温默阳就已经起床了，陆安生反应了几秒，急匆匆的奔下了楼。

“温哥呢？”

保姆一脸沉默，不忍心道，“在院子里，我一大早起来就见他坐在哪里一动不动，我也不敢劝。”

陆安生想过去，不过被保姆拦下了，“让他安静会儿，总会想通的。”

那天之后，温默阳一切正常，只是每天早上都会去院子里坐坐。

大冬天的陆安生急得全身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