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道笑了起来：“您总不至于等的是谁人连小学生都知道的谜底吧”

老人笑道：“那是谜底的一部门，既然众所周知，那我们就暂且抛开不谈。我想实在你应该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从老人信心满满的心情，李云道便猜出了他想听到的谜底，他低头看着脚下打磨圆润的鹅卵石：“您是想说，实在历史是少数人缔造的”

老人不置能否地笑了起来，伸出指节宽大的手指，点了点李云道，感伤道：“你的悟性，简直比青天要高啊！”

穿过几株长势喜人的石榴树，即是院子的最深处，看得出，这里应该是老人的起居空间和书房，跟王家四合院差异的是，这里的砖是姑苏城产的御窑金砖，木头是从南方运来的金丝楠木，老人对生活的品质要求很高。

“怎么，是不是以为我一个行迁就木的老家伙，怎么还不知道返璞归真，还竟追求这些形而下的工具”老人笑着指了指院中的事物，丝绝不觉有愧，相反颇引以为傲，“砖呢，是老部下从姑苏拉来来的，楠木呢是也是因为老部下被发配边疆才发现的好工具，哭着喊着要给我捎过来！那里头尚有一间房，放着我的棺材，也是这种楠木！”

李云道失笑，但此时却不再以为老头子像想象中的那般惹人厌烦，相反，如此坦荡地考究生活品质，倒也会让人以为真诚质朴。

“小子哎，你们这代人，都还很年轻啊，多数人没挨过饿、没受过冻，更不用说上过战场了。清静得久了，就会有马放南山之忧啊！”老头子背着手，往自己的书房里走。

李云道却驻立在原地，并没有随着进去，直到书房里传来蒋一生的声音：“站在外头做什么进来说话，有没有点尊老爱幼的品质，我一个老人家怎么扯着嗓子跟站在院子里的你说话进来吧！”

李云道再度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便迈入了那趿小腿高的门槛。

书房禸 ，又是另外一番华美堂皇的光景：齐大师画的虾，陈大师题的跋，每一样工具拿出去，怕是都能在拍卖市场上让收藏家们抢破了脑壳。不像王鹏震那般用文房四房，蒋一生的书桌上有一根价钱不菲的钢笔，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自己完婚前夕，外头的蒋二小姐也曾经送过自己一枝类似的钢笔，其时蔡桃夭报出价钱时，差点儿惊得他腿软。

书架也少少，案头上倒是很难堪地发现了一只电子墨水屏的电纸书，这在蒋一生这一代老人当中，算是极为稀有的。

预计是见李云道看着那电纸书有些好奇，蒋一生笑着道：“我虽然年岁大了，但从来都不倾轧新鲜事物。有人喜欢翻了书手留墨香的感受，我倒是更喜欢这种一册电纸书在手，便可阅尽天下藏书的感受。不外，就是对眼睛欠好，保健医生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了，往后天天看书的时间不能凌驾两个小时！”

看着如此真实的蒋一生，再遐想起从前自己与蒋家的种种交手场景，一切都似乎变得虚妄起来，似乎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夷易近人得如同邻家老翁的老人，在许多问题上会接纳那场冷漠甚至于残忍的手段。

“年轻人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要看我这会儿跟你慈眉善目的，指不定等你出了这个院子，我就已经部署好套儿等着你钻呢！”蒋一生似乎总能一眼就看出别人在想什么，连李云道也没能幸免，“不要太相信别人，因为任何一个刚刚还在跟你谈笑风声的人，下一刻都有可能在你背后举起刀子！”

对于蒋家推行的隂 谋论和人性本恶论，李云道并不想多加点评，但从蒋一生的话里，他却听出了一些此外意思。

“虽然从见我的第一刻起，你就很少启齿说话，这一路走来，基本都是我在说道，你在听，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君子。”老头子笑眯眯审察着他，尔后点颔首道，“嗯，实在真君子许多时候都才是真小人！小子，你的性格简直很适合走政界，许多朴直的小家伙都夭折在了起跑线上，殊不知有时候，人需要学会妥协，哪怕你看不下去的，也要学会接受。这是许多年轻人，也包罗青天，现在身上最大的弱点！”

听他提起蒋青天，李云道下意识地笑了笑：“他若知道我在书房里，怕是也很难接受啊！”

老头子轻笑道：“不是说了嘛，看不下去的，也要学会接受，哪怕是对自己来说，最为残忍的事实。这一点上，青天的修炼还远不如你！惋惜啊，你这块磨刀石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