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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莫七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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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掌门

2021年7月27日

何太冲返回崑崙山后不久突然去逝,这天办完丧礼,武林同道离开后,崑崙正殿尽是喧闹之声。

「陈大大师兄既是何太冲首徒,接任掌门自是最佳人选。」

「做掌门当然要武功好,陈大大武功不错,却那能逃得过李好马师伯三招?再者李师伯刚直无俬 ,由他接任本派掌门,定可扭转何太冲当掌门时的放任歪风!」

「说到扭转歪风,可得从头开始!四十年前若非何足道搅局,张仁焕太师叔已是崑崙掌门,今日他破关出山,正是要纠正崑崙多年之乱!他德高望重,武功精纯,正是掌门首选!」

「张太师叔闭关几十年,一生从未离开崑崙,仍以为全真教是第一大派,他来当掌门必令本派成为江湖笑柄!黄帮主就不同了!他下山后加入糖帮,几年间已成一帮之主,武功好,手段高,江湖经验老,我推举黄榕黄帮主!」

「崑崙派被江湖小看多时,要重振威风自该推陈出新。何未冲员外虽非崑崙弟子,却是何太冲的远房族弟,算是有点关係。他面子大,银两多,有他当掌门,崑崙弟子从此家肥屋润,不愁生计,大家不妨想想。」

众人争论了半天,还是未能决定谁当掌门,其中有些人更是一言不合,举剑相向,不消一刻已是血光四溅,染满厅堂。

这时一把娇媚声音响起:「前辈好可怜啊!大家太忙了,无人有空助你入土。你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死后却被逼要听不肖同门的无聊叫嚣,前辈好可怜啊!别理他们了,我们再乾一杯!」这语声并不太大,厅中各人却全都听到,可见说话者必然是高手,一时之间大家都静下来,搜寻是谁说这刺耳话儿。

众人找了一会,陈大大突然喝道:「妳是谁?」只见一个白衣美妇倚坐何太冲的棺材喝酒,酡红俏脸浅笑盈盈。

那美妇侧头道:「陈大大大师兄不认得人家吗?你教过人家武功啊!」她自乾一杯,又倒酒在棺材上,犹如与何太冲对饮。

众人一听,都想:「陈大大教过她武功?是本门后辈吗?」

陈大大稍加细想,摇头道:「我不认得妳,妳是来慰问的宾客吧?失礼了,丧礼已完,宾客该离开了,妳请回吧。」之后他叫了声「送客」,心裡沾沾自喜:「大家都见到我如此得体应对,赞成我当掌门的人该会增加不少。」就在他高兴之时,忽觉胯间剧痛,肥胖身躯已被踢飞数丈。他一众师妹都是失声惊呼:「马儿蹬!她果然是本门弟子!」

「马儿蹬」是掌门夫人班淑娴的绝技,由何太冲所创,男弟子普遍不学,但女弟子大多都学会了。这时众女一见如此劲力十足的「马儿蹬」,自是相信那美妇是崑崙弟子。

那美妇望着不停呼痛的陈大大,媚声冷笑道:「还好你没认真教人家武功,不然人家也学不到这『马儿蹬』了!人家该谢你啊!」纤腰一荡,盈盈致礼。

众人惊愕之际,李好马一跃而出,指着那美妇骂道:「大丧之日,何方女子竟来崑崙撒野?」

那美妇又是盈盈致礼,笑道:「是李师伯吧?大丧之日,人家原是来致哀的,可是主人家无视何掌门入土,却在争崑崙掌门之位,蛮高兴热闹似的,人家对这掌门之位不禁兴趣满满。谁能胜过人家,就把掌门之位和人家都拿去吧!李师伯是想夺掌门之位,还是想要人家……呢?」

李好马怒道:「放肆!婬 妇是谁?」

那美妇又是盈盈致礼,笑道:「小女子莫雏菊,是否婬 妇李师伯大概未曾知道吧?」莫声谷离开武当时间虽短,可是自从回复本名,穿上女装后,生活过得不受约束,言谈举止尽是不一样的风情。

李好马喝道:「多说无益!接招!」连续击出数拳。莫雏菊也没小觑对手,拔剑使出「美若天仙」,噹噹几声,李好马臂上护腕尽碎。众人见莫雏菊剑法优美厉害,皆尽骇然,静了片刻后,才听到几个较年长的师叔伯先后惊呼。

「倩女剑!是倩女剑!」

「倩女剑?那么他是男的?」

「怎会这样?使用倩女剑,在选掌门之时来崑崙挑战……他是何足道?」

「白痴!何足道该已死很久了吧?」

莫雏菊听到这裡,掩嘴笑道:「当年何太太师叔回来教训崑崙前辈为争掌门禸 鬨相斗,想不到多年之后你们还是如此不堪。崑崙门人总要重覆同样的错误,可怜可怜!」

这时李好马喝道:「婬 妇并非无理,但崑崙自家事,那容外人插嘴?我们还未打完,来吧!」他「咕」的怒吼,正欲上前再拼。莫雏菊跃上横樑避战,叱道:「李师伯要打,人家定必奉陪。但你先好好想一下,刚才到底是你的护腕挡住人家的剑招,还是人家的剑招打在你的护腕上!」李好马登时怔住,想了一会,突然喝道:「算你这婬 妇厉害!」昂首退到后方。

之后一人沉声道:「你想如四十年前崑崙弃徒何足道一样,恃着邪功倩女剑,不男不女地来崑崙捣乱,老夫绝对不容!」说话的正是张仁焕太师叔。莫雏菊秀颜闪过一丝怒se ,随即娇笑道:「将死老人竟来跟后辈争位,你以为自己又老又姓张,就可比武当张真人吗?」张仁焕白眉一紧,随即抚鬚正容道:「掌门之位事小,崑崙声名事大。」莫雏菊轻笑道:「你说掌门之位事小,却要和人家

动手,就是想要了人家吧!老婬 虫好可怕!」

莫雏菊两度嘲弄,张仁焕纵有百年道行,仍是怒从心起。他踪身跃起,挥剑直击莫雏菊,剑法简单直接,朴实无华,招式却隐藏无穷变化,可见他闭关多年绝非浪费时间。莫雏菊却是毫无惧se ,娇叱道:「随口侮辱何太太师叔的老匹夫,人家要狠狠教训你!」他一跃而下,亦以简单直接却暗藏后着的倩女剑招式「含苞待放」应战,两人招式相若,本是旗鼓相当,但他们在空中交战,莫声谷身在上方可乘下堕之势,自是稍胜一筹。

两人斗得正酣,莫雏菊忽觉张仁焕眼神有异,立时变招为「弱质纤纤」,护住全身。剑光如牆,前方守住张仁焕凌厉攻击,后方则是挡驾了糖帮帮主黄榕的隂 险偷袭。莫雏菊多次被人暗算,可谓尝尽苦果,渐渐对偷袭变得极为提防。这次他单凭张仁焕眼神变化,已警觉有人偷袭,算是成长了不少。挡过夹击后,莫雏菊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式「回眸一笑」,长剑刺进黄榕小腹。

黄榕抚腹惨叫,退到后方倒下。莫雏菊冷冷的道:「黄帮主果然是手段高明,难怪几年间就成为一帮之主,人家绝不容你这种卑鄙小人可以成为崑崙派掌门!」张仁焕致礼道:「能为本门除去无耻之徒,老夫谢了!」莫雏菊眼神更冷,叱道:「黄榕是无耻之徒,那你又有甚么耻啊?有人偷袭,你见而不言,坐等良机,就算是正、人、君、子?」张仁焕面se 阵红阵白,暴喝一声,挺剑再上。莫雏菊心情冷峻,正好施展一式「冷若冰霜」,双手持剑贯劲连刺连砍,呜呜破空之声震耳欲聋,凌厉剑气如寒风刺骨。几下交击后,张仁焕急急退后,已是中剑受伤。

莫声谷转头盯着何未冲,侧头道:「何员外也要来吗?也许会得到人家啊!」何未冲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哇的一声转身跑下山坡。

这时张仁焕叫道:「关乎崑崙存亡,大伙儿一起上啊!」他伴着十几个崑崙高手一拥而上,围住莫雏菊。莫雏菊幽幽的道:「欺负人家!才不是关乎崑崙存亡吧!好多男人,全都想要了人家吗?人家会挨不住……呢!」他边说边运功,剑身渐露红光。群雄出手之际,莫雏菊屈膝一旋,倩女剑终极绝技「委身下嫁」立时散出重重殷红剑气,直逼周围的敌人。惨叫声中,崑崙高手纷纷飞退,都是受伤不轻。莫声谷姿势不变,致哀白衣却似换上锦绣喜服,处处染红,尽是敌人的血迹。

莫雏菊轻抹额角汗水血污,嫣然道:「怎样?还要试试更厉害的倩女剑招……吗?」这倒是谎话,倩女剑已没有更强的招式了。他知道自己一人始终难敌崑崙过百之众,杀败争掌门之位的主要数人后,他自觉目的已达,便吓唬厅堂众人,想找机会罢斗。

这时崑崙门下都察觉要争掌门的陈李张黄何,不是难成大事,就是无耻之徒,暗暗庆幸没让这些人当上掌门。可是如果由这不明来历的女子担任掌门,亦是不成体统。众人议论纷纷,难下决择。莫雏菊亦暗暗着急:「怎么大家都没意见?难道真的要我当崑崙掌门吗?我才不要!」

崑崙一些女弟子商议了一会,班淑娴的首徒詹春的走出来朗声道:「大家且听小妹一言。刚才这位莫姊妹一式『马儿蹬』,架式力量尽得要旨,该是出自本门,是我们的师姐师妹。她力克几位本门前辈时,武功德行大家都看到了。我们几位姊妹支持莫师姐当下任本派掌门,虽然她说话行事是有点……有点怪怪的,但之前何掌门已经是这样了,情况也没有差下去吧!」崑崙女弟子都以詹春为首,一众女弟子立时齐声欢呼。

莫雏菊正觉绝望,想要砌词推却时,一个少年在詹春旁边,扯着她衣袖轻声说话。詹春神se 一变,难以置信地道:「咦?俞小师弟?你……」两人说了几句后,那姓俞的少年行前几步,面红红的道:「师……莫、莫师姐……我想当掌门,要跟你打……请手下留情。」他紧张畏怯之馀,眼眸暗带泪光,竟是有几分异常的感动。

莫雏菊见有人搅局,或能丢掉这掌门之位,不禁十分高兴。他见这俞姓少年俊朗朴实,心生好感之馀倒是有点眼熟,却不能确定是否真的见过。围观一众看见这少年走出来,又是议论纷纷。

「咦?是谁?没见过!」

「小孩子也来抢掌门?哈哈哈……」

「连张太师叔也不敌这婊子,他是要去送死吗?」

「我认得他!他是掌门夫人班师姐的关门弟子,叫俞甚么的,倒是不常在崑崙山出现!」

「是班淑娴的小白脸吧!甚么关门弟子!哈哈哈……」

那少年突然跃到说最后一句话的师叔前面,皱眉怒道:「不得辱我……师父!」身子一转,竟用「马儿蹬」掴了师叔一记耳光。那师叔被后辈冲前脚踢,竟是无法闪避,呆立当场。在场众人见这少年的「马儿蹬」快如闪电,力度随心,显是尽得班淑娴真传,又是哗声四起。

那少年先到何太冲棺木前致了一礼,才取剑站在莫雏菊前方。莫雏菊点头嘉许,随即又轻佻笑道:「崑崙弟子,原来亦非全是无礼之徒。你要来抢掌门和人家,或许人家会让招……呢。」那少年涨红了面,不懂回答,只是扬剑示意,又致了一礼,才出剑进攻。他出招动作生硬,显是不常对战,但一手剑法却是崑崙玄门正宗,毫无瑕疵,剑锋更隐现剑芒。在场崑崙门人渐渐止了窃笑,多了讚歎,那少年的剑法亦耍得越来越顺。

两人斗了三个回合,未分胜负。莫雏菊轻轻一笑,啐道:「小弟弟很落力啊!很想要人家吧?人家才不会输!」突然手裡加劲,施展最擅长的攻击剑招「美若天仙」。他是欣赏这少年纯朴有礼,可是宋青书在人前何尝不是如此模样?他虽见这少年不如陈李张黄何争夺掌门一般难看,但也不会随意让招,把崑崙掌门之位送给这不知底蕴的少年。那少年剑法虽好,但倩女剑真功夫一出,他已是难以招架,只能连连退后。最后莫雏菊纤手持剑一挑,那少年的长剑登时脱手,跌在地上。

莫雏菊见胜负已分,正拟收剑,那少年却道:「莫师姊留神!」双手突然向外一拨,几度剑气击射而出。莫雏菊见此招式,登时愣住,玉躯中招,手中剑也被打下。在场崑崙门下纷纷喝采:「琴剑!何掌门的琴剑!」琴剑是何太冲自创的独门绝技,铁琴先生之名亦因此而来。这招式从未有弟子学会,此刻竟被这年少后辈使出来,崑崙一众惊喜错愕,自是无需多言。

莫雏菊中招后无甚损伤,也不知是这少年功力未纯,还是手下留情。他惊讶万分,颤声道:「琴剑?谁教你的?」那少年面上一红,说道:「还会有谁?师姊留心了。」他欺身而上,双手成圈,虚无如绵,或快或慢,运转不绝。莫雏菊登时比之前惊讶千倍,皆因那少年用的,竟是武当太极拳。莫雏菊呆呆怔住,被那少年打倒地上。那少年用力极轻,但莫雏菊倒下之后,已是再不想打,再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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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一众十分兴奋,欢呼声响个不停。那少年一脸不知所措,只是微笑搔头。这时大师兄陈大大走过来道:「小师弟打倒这女子固然厉害,但掌门之位还是要……」他话未说完,师伯李好马已气冲冲地走上来动手,陈大大果然逃不过李好马三招,又被轰飞远处。

李好马盯着陈大大骂道:「自己不敌那婬 妇,现在却想来妨碍小师弟做掌门,垃圾一件!」之后他大喝道:「俞小师姪打倒这婬 妇,该得掌门之位,我心裡不服也没办法。今天已闹了很久,还有谁要来打扰俞小师姪,就先打倒我吧!」他虽是鲁莽易怒,为人倒是光明磊落,亦真心为崑崙派着想。

詹春也走出来道:「俞小师姪是掌门夫人的关门弟子,我很清楚他的为人。他虽然年少,但正直纯朴,勤奋练功,可算是才德兼备,我也支持他当本派掌门!」之后她含怒对李好马道:「莫师姐是我们好姊妹,师伯别随口乱说了!」李好马哼的一声,也没答允。

崑崙派要争掌门的人其实大多已被打倒,在场众人亦普遍对那少年心服口服。他们见纠纷平息,心情愉快,齐声叫嚷「新任掌门」,声音响遍山岗。

李好马盯着莫雏菊,沉声道:「嗯……这个……莫师姪,妳服了吧?」

莫雏菊柔声道:「人家早就服了。」之后又补上一句:「谢谢李师伯。」

那少年与詹春说了几句,之后望向在场崑崙门下,搔着头道:「既然大家都这样说,我俞清风……就试试做掌门吧!」崑崙一众欢呼更盛。

莫雏菊听到「俞清风」这名字,登时恍然:「清风!原来是清风!难怪会这么眼熟!」清风是俞岱岩其中一个贴身道僮,孩童时已时常被家人带到武当山上香,总是会熘到俞岱岩的房间嬉玩。他在八岁开始留在武当正殿服侍俞岱岩,现在该已十五六岁。莫雏菊与俞岱岩最是要好,故此也和清风相处甚佳。可是后来他和清风都不时离开武当山,见面少了。此刻这俞清风并非道僮打扮,长大后相貌不同,更懂得武功,莫雏菊不认得俞清风就是清风,一点也不奇怪。他心裡既宽心又疑惑:「竟然是清风……清风不同青书,是真正的好孩子,若由他来当崑崙掌门,我可以放心了。可是清风怎会懂得崑崙武功?怎会在这裡争掌门?他在武当是不学武功只做杂务的道僮,刚才却用了太极拳,好奇怪啊!」

天se 渐晚,俞清风和师叔伯们商议过后,决定明天才让何太冲入土。崑崙一众开始陆续散去,李好马指着地上的莫雏菊,向俞清风道:「掌门师姪,你是掌门,这傢伙也由你处置了!」莫雏菊和俞清风都是面上一红。李好马盯着莫雏菊骂道:「你也会害羞吗?」哈哈大笑离去。

正殿厅中再无他人,俞清风迟疑了一下,横抱莫雏菊到正殿禸 掌门的专用厢房。关门后莫雏菊立时开口道:「清风你好大胆!还不快放开我?」俞清风吓得把莫雏菊抛开,颤声道:「七师叔……原来你认得我!」莫雏菊没好气的道:「最后终于认得了!你怎么抱我进来?想对我怎样?」俞清风道:「七师叔一直撑在地上,我以为你动不了,只好用抱的……你又不阻止我。」莫雏菊点着俞清风额角,怨道:「我要给新任崑崙掌门威风,怎能阻止啊?被其他崑崙弟子看到怎么办?只好由你抱着,但进房关门后你该快快放下我吧?」俞清风低头道:「是我放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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