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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情如此,苍天为证。他问心无愧地手指天花板。

这是不可能的

我也有种做梦的感觉。他深情地凝视我:青绢,可这偏偏就是真的。

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呀我揪着他:我的人品你还不知道吗你胡说的对不对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怎么可以

别这样,青绢,别这样,说好要冷静的,别想不开呀。他搂住我: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别折磨自己了,接受现实吧,其实没有什么,我不会介意的呀。

我不信,我不信我挣开他,掩面而泣:假话,都是假话,我不信我会如此不堪。

人之常情嘛。他微笑着安慰我:你若还抹不开脸,下次我也醉一回,让你看看我的丑态,不就扯平了。

可是我真的不会做出那种下流事啊

啧啧。他摇头:原来你还没有接受,看来只能用时间来解决了。

我找到了床尾的衣服,迅速穿上,得意地瞪了他一眼:时间有个屁用,反正我不信,就是不信,你编的,就是编的。

欲盖弥彰,你以为销毁证据我就拿你没辙他扫视我的衣衫,满脸不屑。

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我握拳:见招拆招,遇鬼打鬼。

小心钟馗啊,尤其是你面前的,迟早拆穿你这伪神的真面目。

哼我一声道尽所有鄙视。

这几天多雨,天总隂 沉着,雨又偏偏不大,细密地,时落时停地地润湿着大地。雨天不便出门,我又不爱出门,得闲便坐在廊下做针线。

说来惭愧,我的针线和我的人一样,马马乎乎处于过得去的边缘,乍看不错,仔细一观,细节很有问题。我向安朝表示过,也请他别让我现世,可他不听,执意 让我亲手做他的贴身衣物,还说贤惠的女人都这样,我推托说明我没把整颗心给他。丫的,我人都是他的了,还折腾这些无聊玩意干嘛。

这件事告诉我,原来男人也有虚荣心。可女人虚荣缘于炫耀,他能向谁炫耀没事扒开外衣,把贴身禸 衣给人看:你们看,我女人做的即使不被人说成弱智,也是幼稚。男人的心思真是比女人还难以揣摩啊。

正想着,身后一阵轻微而跳跃的脚步声,这当然是孩子发出的,我将做了一半的针线收进小箩筐,回头,果然是辰儿,他转过回廊,与我对视一眼,迅速从我身旁走过。

如果我是他母亲,他自然无须这样,如果是名正言顺的后母,忌惮还来不及,也不会视若无睹,可我连正经名分也无,加之我从未对他板着脸,他一向连看都懒得看我。

乳母在后头追着:小爷慢点走,地滑,小心跌着。看到我,连忙问候,一边唤辰儿:怎么人也不叫,没规矩你爹不喜欢你。

小孩儿,随他罢。我收拾着要走。

乳母似乎很是歉然,事实上她只要看到我都是这种神情,怕我介意,也怕我向安朝告状。辰儿毕竟是她奶大的,她理应护着他。

您是慈善人,从未为难下人,辰儿小,不懂事,我们却看得分明,他亲娘不在跟前,您多费心。

哪里的话。这乳母算尽职尽责,也不糊涂,我乐意和她多说几句。

她踌躇一下,道:有件事,早上辰儿的先生走了,爷问起来,您看在孩子年幼,好歹帮着说两句。

怎么走了

这位小爷的脾气您还不知道不喜欢的人一概不理,先生对他自然要求严格,他又是个不专心的,坐在那里也不顽皮,也不说话,不知道想什么心思,一个上 午往往一点进展也无,长此以往,先生难免苛刻,他倒好,人家说什么全当没听见,看大活人和看死物一样,今早又跟先生倔上了,任人家在那气得什么样,完全无 动于衷,先生一怒之下便收拾行李回乡,声称无论如何也教不起小爷。

这也过分了些,这孩子怎不考虑后果,他爹脾气一上来,哪管是不是亲儿子,照样要罚,上回跪了半日,我劝爷还把我数落一顿,说我管教不严,妇人之仁。不是我说不说好话的问题,关键在他,明知捅娄子还照做不误,多少回帮得过来

他以前不是这样,见到的都说他懂事,您看在孩子没娘的份上

我连忙制止,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一说便没完了,其实我也不会不护着他,多少次都不成问题,一看见他,我就有种歉意,说不清楚为何,总之辛酸无数。

晚上安朝没回来,让人带话,说是御书房连夜议事,正合我意,大概也正合闯祸的小安辰的意。唯一令小安辰不快的是奶娘要走,她丈夫病了,她得回去张罗,傍晚便请假回家。

我对撅着嘴的辰儿道:晚上你就睡我这里吧,你爹也不回来,我们做个伴。

不要。

男子汉我笑道:好罢,不勉强你。

夜里,有别于白天,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一声接一声,像有人拿天幕作鼓,不断捶击,熟睡中的人能被它吓得骤然惊醒,余悸不止,我从床上坐起, 一时也有点儿心跳加速。记得小时侯十分惧怕这种天气,一到下雨便会捂住耳朵,把头扎进被褥里,不喊,因为怕丢脸,越是孩子越怕丢脸。

孩子嗯辰儿

这样的雷电交加,他一定吓坏了,一定也不喊人,那要有多惊惶不安我披衣下床,越想越不放心,来到隔壁,却见床上空着,咦,人呢原地转一圈,只见门后有只半露出来的小胳膊,松一口气:辰儿,来,过来。

辰儿的头从门后伸出来,见是我,迟疑了一下,到底抗拒不了眼前一个大活人的诱惑,从门后出来,眼巴巴地看着我。

一定是吓得跑下床,又不好意思叫人,左右为难,发现来了人,躲在门后,这别扭的可怜孩子,我一把抱起他,用身体焐热怀里的冰冷,摇晃几下:好了,别怕。怀里的小人挣了两下,便不动了,小手扶住我的肩头,像坠崖者抓住树根石块,我的肩甚至有些发痛。

过去了,没有声音了,好了好了我低头看向辰儿,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遇上一双乌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我,我微笑:困了吗,睡吧,去我的房间睡,嗯他看我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我抱他回去,展开被褥将他放了进去,一面拍着他:睡吧,睡吧。

你不走吗小心翼翼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人。

我心头一热:我就在这儿陪你,不走,不走。

他又看了我许久,不放心与陌生感混合的目光,仿佛两种情绪在搏斗,搏斗得累了,眼皮眨的次数多了,渐渐闭上,睡熟。

母爱泛滥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让人想哭,充满幸福的感伤。

我这种年纪的女人,真该要个孩子,条件达不到,心境却到了,对所有弱小生命不由自主溢出母爱,要是有个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可是安朝不能给我,他甚 至连个名分也不能给,恍惚中我记起紫绡的话,总要有一个的,名份与情份,我选的是名份,可事与愿违,到头来,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拥有。

缺憾是人生的主题吧

初夏,春寒料峭的尾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夏天的气息伴随着蠢蠢欲动的燥热,悄无声息地包围着人,这个美丽而浮动的季节,却是个不安全的季节至少对病情加重的太子妃来说。

安朝让我有空去照看照看,其实我不想去,毕竟我们不熟而且没多大用处,劝她的人海了去了,可她的病情完全没有好转,说到底只是个孩子,她自己也知道只是个孩子,她说过,她知道,可身子已不由心境控制,太子妃当时叹着气说,寿数尽了,老天不让活,有什么办法。

她躺在床上,瘦得只剩副骨头架子,脸se 蜡黄,自言自语:才活了没多久,这就要死了,真不甘心你在这儿做什么走吧,我不想你看我,看我怎么死的吗

归根结底,我们不是没有敌意,安朝在我房中安寝时,独守空房的她,未必没有恨意。她没为难过我,我也着实感激,甚至于她突然坐起来,指着我说:你怎 么还不走想听我说我有多嫉妒吗我没有多言,也就讪讪地离开了。现在的安朝,对谁都失去信任,他怕人害他,也怕人害太子妃,他只许我去看望,可他从不 想我是否愿意去。

路过花园,见辰儿在和小厮们玩耍,离得近,他也看见了我,我便朝他笑了笑,小家伙顿时把头扭了过去,装做未见,继续游戏。

自从那晚我哄他入睡,他只要见了我,便第一时间移开目光,仿佛一个人对待他失败的历史,否认,无视,掩盖,最后痛恨。辰儿不喜欢我这个替代了他母亲的人,同时厌恶这个在他至高无上的父亲周围频频出现的女人,他不敢抗议,但他能鄙视,并且在摸清我不会告状的事实后。

过早成熟的孩子总是令人心生畏惧,你潜意识当他是孩子,可他有颗成年人的心,你知道艹 木皆兵很可笑,但他确实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盯住你。

也许艹 木皆兵真的很可笑,最近我受安朝影响太深,他出门带的人比往常多了一倍,而且雇了武林高手暗中保护,只差没在每顿饭前银针试毒。出入太子府的官员也多了几倍,通常都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由轿子抬来,快天亮时又无声无息地被抬走,跟皇帝幸妃似的。

所以安朝过了小半个月,才腾出手来处理辰儿气走师傅的事。

他听完家人的叙述,立即就把桌子一拍:把小畜生叫来

人家又没祸害黄花闺女,干嘛一口一个小畜生。我推推他:消消火,多大的事啊,别把他吓着,以后见你就躲,岂不是越来越生分

你这是因小失大他横我一眼:你不好管,我来管,一别待着,别插手。

你才是因小失大。我嘀咕,你才一边待着呢,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今天别动手打他,行吗,我跟他才有些起se ,他总算不正眼也不看我我忙停下,坏了,说漏嘴了。

他平时正眼也不看你吗安朝的脸se 很锅底。

我笑道:现在不了,他对我可尊敬呢。

哦他怀疑地看着我: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了,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能瞒你什么呀。我摊手。

他哼了一声,问:她今天怎样

老样子。我回忆那张干瘦的脸,昔日娇好容颜一去不回,想想就让人觉得,人活一世,有什么好争的,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别人的鄙视耗费掉我的精力,然后回首一望,哗,这就活完了,多不值:太医建议准备后事。

什么他一惊。

你也知道反正都一样。我叹息:也就是这个月吧,病人一般熬不过夏天,何况今年一看就热得出奇。

没告诉她吧他一直知道,只是接受不了。

我有那么傻么。我苦笑:都说我们不和,真奇怪,我们从前拢共只见过一面。我难道不想她多活些时日

我又没说什么。他捏了捏我的指尖。

人还没走我就提起后事,终究我怕你疑心。我反捏他的手指:我多心,行了吧。

他有些失落:你到现在还对我不放心。

怕你又说我妄想啊,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啊,飞上枝头啊本来是开玩笑,不知不觉触动往事,记忆中他的确这么说过,所以越说越当真,越来越伤感。

原来你这么记仇。他吃惊地看着我。

你也记得。我笑:还说我。

辰儿怎么还没来,玩昏了头么他忽而皱眉,往门外看。

别叫他来了。我贴住他后背,环住他的腰,轻声:你说把他交给我管教,我也付出不少心思,不想半途而废,你就别插手了嘛。再说,你一打他,我就想起许荷,心里怪难受的。

你这叫溺爱,不叫管教。

那我从明天开始管教,还不行么。

他想了一会儿:好罢,反正你不行,我再亲自上阵。

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我哈他痒:我要惩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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